如今已退休的我，疫情中呆在家里，很少出门。闲赋之余，萌发了撰写回忆录的念头，这样，既可排解无聊与寂寞，又不会浪费宝贵的光阴，还能作为纪念品珍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延长自己生命的另一种方式。
在“下海”动荡中谋发展
1992年前后，我国以“国企改制”、“下海经商”等内容为主的经济制度改革掀起了高潮，普通老百姓在这股大潮中无可奈何，只能随波逐流，很多人的命运由此发生了改变。
我当时所在的长沙市工人文化宫也不得不背离文化宫的公益属性，改为“经济目标管理承包制”，在“一切向钱看”的氛围中，没有经济效益的“弈苑厅”被撤销了，我一时失去了“用武之地”，感到有点失落与迷茫。
幸而我顺势而为，及时调整工作目标和努力方向，在改革引发的动荡中求得了“生存”并还能有所发展。
但愿我的以下回忆，能使读者朋友们有所感悟。
1988年8月，我参加了新建的长沙市工人文化宫应聘考试，1989年初，正式进入新建的长沙市工人文化宫，任体育部部长。
那时，新宫是中南地区最大的文化宫，一派生机，宫新、设施新、人员新，一张白纸待绘最新最美的图画。
想跻身文化宫不容易，只有两条途径，一是专业人士通过考试，择优录取；二是从市总工会职工子弟中选拔录用。文化宫初始业务部门有三个：体育部、文艺部、宣教部，分别由我，李铁、赵鸿昌担任部长来“组阁”。
新宫主任邓伯勋由湘春路老文化宫调入，原是空军飞行员。我对其最早印象是刚入宫时，他在活动楼北一楼基建办公室“设宴”，招待我们三位刚上任的“部长”。那时宫食堂尚未建好，说是设宴，其实就是在办公室里简单炒了几个菜，主要是喝酒“培养感情”。
喝酒对酒量大的我来说是“小菜一碟”，年轻气盛不服输，一杯又一杯干，酒过三巡，李铁面色微红，赵鸿章舌头有点硬，我和邓主任却若无其事，但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我们几名“部长”都很实在，杯杯一干而尽，可邓往往干后立即用面巾抹嘴，奥妙就在这一抹一抹，为了保全男人的面子，我也就没“戳穿”……。
当时，邓主任鼓励了我们一番，要求宣传部门挑选好美工，尽快美化、装饰新宫；要求文艺、体育部尽快组织活动，扩大影响，迅速打开局面。
我这“光杆司令”，凭着以往在湖南省、长沙市棋界的工作基础与人脉，率先组织了一系列棋类比赛，新宫顿时风生水起。
体育部最早只有弈苑厅，随后陆续含了健身厅、金秋厅、乒乓球厅、水上乐园等，之后又将录像厅纳入，由南区机关引进的技术人员李其武与市总工会系统职工子弟林悫管理。
水上乐园建成后，交由杨军负责，杨军原是北区小学体育老师，忠厚诚恳，工作踏实，后任体育部副部长，是我很得力的搭档。
负责乒乓球厅的陈立新也是市总工会系统职工子弟，后因个人原因年纪轻轻便突然夭折了，令人唏嘘。
图为1990年，文化宫体育部全体职工、家属在新春团拜会上。后排左起：李其武、杨军、杨志存、龙更新、陈立新、林悫。
那时，组织体育活动对我来说是轻车熟路，计划经济时期各单位都有工会，组织文体活动是工会的主要工作任务之一，一下发活动通知，往往得到响应；我在东区体委工作十五年，体育组织工作非常娴熟。
1989年至1993年五年中，我或创办，或为主组织了全国新体育杯围棋赛、全国围棋团体赛、湖南省围棋赛等60多项棋赛。
此外，体育部还组织了全市职工健美赛、乒乓球、游泳赛、拔河赛等，为新宫带来大量人气。
新宫宣教部与体育部联系密切，配合默契，每项活动前，都全力以赴宣传，赵鸿昌、柏海方、谭梦林都人好技艺棒，其中印象最深的是黄碧林，。黄是最早招进的美工，是位共产党员，为人憨厚，业务能力很强，工作踏实、勤奋，可惜因耳背导致车祸英年早逝，殊为可惜。
那是1990年春季，黄碧林下班冒雨骑自行车回家，行至金盆岭往湖南机床厂方向大下坡时，耳背且被雨衣帽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碧林，听不到身后急驶而下的货车鸣笛，自行车向左拐时不幸被撞飞，当场瞑目，成为新宫第一位去世的职工，我至今还保留了他的大量遗照，深深怀念这位优秀同事。
我就任体育部部长后，除了抓好自己的专业围棋活动外，为了调动本部门同事的工作积极性，组织了一系列其它体育活动、比赛。
1989年8月1日，新宫健身厅开放仪式暨健美班开学典礼隆重举行。省体委等有关负责同志和健美班学员、健美爱好者300余人参加。湖南省数十名健美名将登台表演助兴，博得热烈掌声。
装饰一新的健身厅面积300多平方米，设有10功能综合健身训练器等大、中、小型健身器械数十种，装备有13米长落地式训练镜，并铺设地毯，附设男、女浴室。该健身厅设备齐全，环境舒适、优雅，是当时湖南省面积最大、条件最好的群众健身活动场所。
本部门龙更新为主负责健身厅经营，陆续开办了男子健美初级班、提高班、女子体型健美班和妈哪减肥班，首批招收学员150人。
龙更新是全国健美名将、湖南省健美队教练，他亲自任教；龙教练为人低调，非常敬业，埋头苦干，为湖南、长沙的健美事业立下汗马功劳。
1990年1月9日，长沙市首届“力士杯”拔河赛在文化宫结束。10个单位的202名力士参加了团体拔河和个人背向拔河两项比赛，长沙铝厂阵容整齐，实力强劲，以较大优势捧杯。获团体2至4名的依次是:省电力工业局、长沙内燃机配件总厂、中南勘测设计院。长沙铝厂王国保夺得个人背向拔河冠军，获2至6名的依次是：刘明德、罗纹、肖钢、李正富（文化宫）、龙更新（文化宫）。
1990年4月30日至5月2日，我领队，龙更新任教练，带文化宫健美队赴岳阳参加全省第4届健美锦标赛，获一项冠军，五项亚军，二项季军。
1990年，为热烈庆祝建军 63 周年，新宫“金秋厅”8月1日正式开放。500多位复员转业军人、离退休老军人、老民兵和老工人参加了开放仪式。
“金秋厅”是专为老年人开辟的活动阵地，面积约300平方米，常设电视、录像、棋牌、阅览、健身等项目，并设有养花、养鸟、养鱼咨询服务和书画、摄影技法辅导，定期举办灯谜迷、集邮、影评等活动。开放仪式上，邀请了民主东街、裕南街办事处老年健身队表演了迪斯科、太极拳，受到热烈欢迎。
金秋厅是当时长沙市唯一为老年人服务的活动中心，每日下午和晚上开放。
图为1991年12月19日，长沙市第二届“力士杯"拔河赛在文化宫前坪举行，我担任总指挥。
1990年12月9日，长沙市首届“新星杯"健美赛在新宫举行。全市34个单位的41名选手参加了比赛，文化宫健美队表演了女子健美和健美操，500多健美爱好者观看了比赛和表演。
文化宫健身厅开放5个月来，办班60期，培训了6000多人次，在这次比赛中，市工人文化宫健美班学员表现突出，包搅了各个级别的前6名。
图为赛后我发出的报道。
1991年7月1日，新宫水上乐园建成对外开放。水上乐园占地3200平方米，建有标准室外游泳池、儿童嬉水池各一座，长26米高9米的成人高架冲水滑梯和儿童冲水滑涕各一座，游泳池采用自动循环系统净化池水。还建有强淋区、消毒池，水质洁净，园内四角竖4座灯塔，环池装点明灯，夜间亮如白昼。
每场可容纳500人活动，是当时长沙市规模最大、条最好的室外群众性游泳活动场所。
水上乐园由中南勘测设计院设计，省建六公司五处承建，长沙卷烟厂等16单位援建。
为了庆祝新宫水上乐园落成开放，我组织了长沙市"水上乐园杯”游泳邀请赛，6月29日在刚建成的水上乐园先期举行，11个援建水上乐园的企业应邀参赛。88名男女运动员参加了男女混合8人×50米自游泳接力赛，长沙汽车电器广实力雄厚，以明显优势夺得团体冠军，荣获团体2至6名的依次是:长沙电业局、长沙电冰箱厂、长沙市电信局、长沙市自来水公司、长沙卷烟厂。
湖南电视机厂、长沙水泵厂、长沙燃机配件总厂、湖南橡胶厂、长沙玻璃纤维总厂荣获纪念奖。湖南省、长沙市总工会领导和参赛单位领导观看了比赛。
1991年12月19日，长沙市第二届“力士杯"拔河赛在文化宫前坪举行，6个单位的108名力士参加了男女混合拔河赛，经过10场激烈较量，长沙重型机器厂队均以2比0击败对手，捧走"力士杯”，长沙有色冶金设计研究院获亚军，长沙电机厂获季军。
1991年12月22日，长沙市“供水杯”兵乓球邀请赛在文化宫乒乓球厅收拍，15个单位的乒坛好手经过3天的激战，市煤气公司队以较大的优势捧杯，获团体2至6名的依次是：长沙百货批发公司、国防科大、长沙工业泵厂、市总工会、中南工大。
1992年5月22日，“长沙文批杯”湖南省健美调赛在文化宫剧院举行，湖南省16个单位的38名优秀男女健美运动员参赛，这次比赛是为了选拔运动员参加当年6月在广东佛山举行的全国健美锦标赛。
图为我为全国健美锦标赛写的新闻报道。
1992年3月25日，南方八省市围棋赛在江西萍乡收盘，我应邀担任此赛裁判长，由易和平、傅冰、张红武组成的长沙市南区队夺得团体冠军。
1992年5月5日，湖南省首届老年人围棋赛在怀化市结束，长沙获团体冠军，获2至6名的依次是：湘潭、常德、株洲、怀化、零陵和娄底（并列）。
我担任这次比赛的裁判长，图为赛后我发出的报道。
图为在1992年5月号的《长沙市工人文化宫活动报》上，笔者撰写的“棋坛短波”。
1992年6月24日，南方八省市职工象、围棋、桥牌赛在安徽铜陵市收盘，湖南队获围棋团体季军，易和平获围棋个人第五名。
我带队参加了这次比赛，赛后在《湖南日报》发出报道。
1992年7月15日，文化宫开辟的集邮场所对外开放，邮迷们闻讯赶来，兴致勃勃地交换、让售票品。这一园地设在雅趣厅（原金秋厅），设了60个摊位，可容纳200多人同时活动，每逢星期晚上开放。
我集邮从1958年开始，是老邮迷了。图为我在新宫雅趣厅为集邮爱好者讲解邮票知识。
图为我在《长沙市工人文化宫活动报》发出的集邮消息。
1992年8月，湘潭王新宛获“黄河杯”第3名，定为业余6段，是湖南第一位业余6段获得者。
王新宛曾在河南围棋专业队训练，师从黄进先，新宛自称曾被评定为专业四段。 王新宛长得清秀，性格内向，寡言少语，不幸的是，新宛因抑郁症退出河南队，回湖南湘潭家里休养。
1992年10月，新宫文艺部与体育部合并为文体部，我担任部长，随即于11月22日至25日赴武汉参加了全国职工体育现场会。会后，12月30日在文化宫剧院承接了湖南省“笑的艺术”大奖赛，我部门职工周卫星与杨志淳合说的相声《明星晚会》荣获二等奖。
1993年1月在星宫舞厅举办了长沙市“电业杯”交谊舞比赛，这项比赛是文艺部原部长李铁为主组织的。
图为配合这次比赛，我亲手为舞厅、卡拉OK厅书写、制作的广告牌。
长沙市九星杯围棋赛从第七届起，参赛者扩大到全湖南省，1992年10月24日至11月20日，来自6个地、市的344名棋手，分批在长沙市工人文化宫鏖兵。
那时，深受棋迷青睐，风光三年的文化宫弈苑厅，在经济改革的大潮中已不复存，为了保留一块棋类活动阵地，我力争到水上乐园对面的一线平房作为棋室，面积不到弈苑厅的四分之一，条件也比弈苑厅差远了，作为“九星杯”决赛赛场，勉强凑合。
长沙傅冰4段蝉联第七届“九星杯”冠军并荣升为5段，获2至8名的依次是:娄底周定良、长沙李权、长沙卢红宇、湘潭王新宛、长沙张志强、长沙陈赟、自治州宋刚。
图为傅冰在文化宫棋室比赛中。
湖南围棋发展过程中，许多爱好围棋的企业界人士功不可没，在20世纪90年代，长沙市九芝堂制药厂的汪崇湘是是突出代表。该厂位于韶山路，与文化宫很近，汪崇湘时任该厂厂长助理，酷爱围棋，常来文化宫弈苑厅对局，与我渐成好友，我出了个主意，建议该厂赞助长沙晚报队参加全国晚报杯赛，由长沙晚报在晚报杯期间宣传九芝堂，他采纳了并说动余厂长赞助长沙晚报队参赛。
从1993年起，我们一合作就是10年，晚报杯参赛费用也就此10年有了着落。当年，由长沙晚报文体部主任王鸾章率队，王新宛6段任教练，棋手周定良、傅冰、李权参加了在西安举行的第6届晚报杯全国业余围棋锦标赛。
图为1993年1月3日，文化宫请长沙九芝堂制药厂作为特邀嘉宾参加联谊活动。
1993年1月23至26日，长沙市新春围棋攻擂定段赛在文化宫举行。
1993年4月经重新扩建装修后的健身厅面积达700多平方米，焕然一新，成为湖南省最大规模的健身健美活动中心。
扩建后的健身厅开辟了自由搏击厅，男、女桑拿浴室，男、女热水浴室，休憩屋、美容屋、小卖部等。
健身厅集锻炼、娱乐为一体，健身交友相得益彰。健身厅还引进了先进的健身器材，备有高级音响设备及电化教学设施。开设了男子健美初、中、高级班，女子体型健美班，女子韵律操、舞蹈健美操班，中年迪斯科健美操班，少儿健美操班，妈咪减肥班，胖墩减肥班，自由搏击、拳击、擒拿格斗摔跤等14个班。
健身厅仍由我部门的湖南省健美冠军龙更新任主教练，负责经营。
图为1993年初，我亲手绘制的健身厅广告牌。
1993年5月23日，春暖花开，麓山起舞，湘水放歌，长沙棋友翘首以待，迎候将从宝岛来访的嘉宾。
台湾桃园县围棋协会一行6人，在理事长徐振通先生率领下，5月22日由香港飞抵长沙。
次日上午8时，文化宫雅趣厅洋溢着热烈、欢快气氛。高雅别致的厅中上方悬挂着红底白字横幅：湖南长沙市·台湾桃园县围棋友谊赛。六张特制的棋桌整齐地静卧在鲜花簇拥的主席台前。华贵的群星牌木质围棋盘，优质的云南围棋子，精巧的北京牌赛钟都以崭新的姿态恭候嘉宾。古城长沙以接待围棋国手的规格期待湖南有史以来第一次海峡两岸棋手纹枰较量。
9时，宾客光临，长沙围棋代表团全体成员迎上，主客相互热情握手、问好，一股兄弟情在双方间迅速传递、扩展。似曾相识么?本是同根生。以棋会友，两岸兄弟终欢聚。探寻、揣磨，分辨差异，捕捉共识，好奇的心情，欣喜的情结，汇成一股复杂的暖流在人群中蔓延、翻涌。
在简短的欢迎仪式上，双方团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欢声笑语夹杂着时而爆发的掌声，此起彼伏。
图为赛前双方代表团合影，前排左一为笔者。
台湾与大陆业余围棋水平相比，大陆居优。客队出征前希望主队选派业余2段以下棋手出场，否则将难以匹故。主队尊重客队愿望，选派3名2段，3 名1段迎战。客队以1、2、4段各一人，1名4级，2名5级出阵，整体实力主队略优。
9时30分，战幕拉开，前30分钟内双方紧咬，难分伯仲。战过17分钟，第3台长沙钟正泉2段出人意料告急。他苦心经营的大本营被李健鑫1段找到破绽，李实施空降，倾刻将钟的黑军冲个七零八落，逼得钟正泉拍马落荒，长沙队先失1局。第1台长沙李大可2段占尽优势，然后一点点退让。战罢59分钟，以四分之一子的差距输给徐振通名誉4段。0比2，长沙队告急。
再看第2台，桃园杨嘉德2段实力不凡，他紧追周建军2段不放，局势呈犬牙交错，双方拉锯战。突然周建军发现对方漏洞，奋力一击，终将杨嘉德擒获，为长沙队抢回1分。
图为我担任裁判长，在巡台。
战罢75分钟，第6台长沙张勇1段将点点优势汇成胜势，高奏凯歌，胡邦挥5级拱手称臣。
此刻，第5台桃园徐世龙5级好景不长，虽使出浑身解数，仍抵挡不住陆鸣1段压路机般的攻势，含笑认输，长沙队方以3比2超出。
观战人群团团围定第4台，长沙陈宏1段酣战桃园黄文城4级扣人弦，双方离每方1小时的时限均差9分钟，但都仍不紧不慢落子，直到每方仅剩3分钟时，这才由“蜗牛”战演变成几秒钟一步的快棋战，剩几秒就要超时，处于劣势的黄文城停种认输，长沙队终以4比2告捷。
赛毕，徐振通先生笑盈盈地接过一面题有：“喜探黑白秘 手谈兄弟情”的锦旗；接过6套精装 《中国围棋》和6枚《围棋》邮票首日封。客队向主队每位成员回赠了台湾桃园县围棋协会会谱和纪念品。
图为赛后我在《湖南日报》发出的报道。
1993年7月23日，长沙市第八届“艺苗杯”少儿围棋赛历时9天，在市工人文化宫雅趣厅收盘。24所学校的72名棋童竞逐“艺苗杯”，经过2阶段14轮较量，长郡中学13岁何珏二段以全胜战绩捧杯，获2至8名的依次是∶邵珂初段、余松浩初段、周菲初段、廖思立一级、常毅二级、周晓朔二级、罗文炳二级。本届比赛共有18人定级，36人晋级。
图为我（左三）在闭幕式上。
图为冠军得主、长郡中学13岁何珏二段。
1993年，全国国有企改革的制度创新进入第二阶段，大量国企职工开始陆续下岗，作为国有事业单位的长沙市工人文化宫也被改革大潮波及。
在长沙市总工会统一布置下，文化宫也开始经济体制改革。
文化宫属于国有公益性服务单位，人员继续保持国有事业单位工作人员的身份。但所有人员，都不再保留行政级别，也取消了统一的国家干部身份制度，作为合同制人员，不再按照千篇一律的行政级别确定其工资和福利待遇，都转化成技术职称，我由此被评定为中级职称“馆员”，待遇相当于原来的“科级”干部。
此变化对我来说没啥大的影响，但文化宫接下来的“改革”对我立志从事围棋事业的发展起了消极作用。
这就是实行所谓的“目标管理制”，说白了，就是“一门心思抓经济，一切向钱看”。上级给文化宫下达硬性经济指标，作为年终考核绩效的主要标准，文化宫再把经济指标细化分配给各部门。
在这一政策影响下，凡是不赚钱的项目撤转、关停。以棋类活动为主的弈苑厅靠阵地收入无力赚大钱；各种棋类比赛不仅不可能赚钱，赛事如果没有赞助，还得贴钱，如果能靠棋手报名费以赛养赛就很不错了。
弈苑厅被撤销改成了“卡拉OK”歌厅包厢，棋类活动场地被安排到面积小很多的“雅趣厅”，不久不赚钱的雅趣厅也被撤销，棋类活动阵地又被移到水上乐园旁更小的“棋室”，场地缩小，使得省、市大、中型比赛在文化宫无场地安排，我不得不在文化宫之外另想办法。
文体部所属的“雅趣厅”由“金秋厅”演变而来，也不得不开办中老年舞会抓收入，图为我亲手为“雅趣厅”书写广告。
1993年底，文化宫各部门实行目标管理承包制，我所在的文体部被撤销，各场地划归阵地部，人员分场地竞标上岗，一大批“经理”破土而出。
如果仅仅靠承包贴钱的棋室无法生存，我便与其他人一起承包了溜冰场和水上乐园，也稀里糊涂过了回“经理”瘾。
改革后的新宫棋类活动场地大大缩小，省、市级大中型赛事只好另寻场地，文化宫棋类活动辉煌了五年，终究抗不住举国经济体制改革大潮的冲击，渐渐式微。
我对搞经济赚钱毫无兴趣，上班时从事围棋活动也变得不再名正言顺，只能利用业余时间继续抓围棋工作了。
作为个人，被时代大潮裹挟着起伏不定，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加上我自认为不是搞经济工作的料，又不愿意浪费光阴，不得不修订工作目标：一是将长沙市的围棋工作移交给长沙市棋校的余文宇；二是将长沙市棋类协会的招牌挂到了位于长沙市少年宫内的市棋校，以形成新的长沙市围棋活动中心；三是湖南省围棋工作利用业余来抓；四是利用难得的清闲时间撰写围棋著作。
在我的围棋之路上，总能遇到助推的好领导。1993年，为了加强文化宫的领导力量，市总工会宣教部陈洪被调入文化宫任副主任，主管业务部门。
陈洪是体育干部，高高个头，面部棱角分明，是典型的“美男”，他篮球打得不错，其兄是湖南省篮球队主力之一，我在东区体委时就与他相识，关系挺好。
文化宫经济改革后，我从事围棋活动受到很大制约，基本上只能利用业余时间进行，但有许多在文化宫之外的比赛活动必须要占用宫内工作时间，外出就需要请假。陈洪主任特别理解我，支持我的工作，我每次向他请假都有求必应，我至今心存感激。
可以说，1994年之后，如果没有陈洪主任的全力支持，我抓湖南省围棋工作也不会那么顺风顺水。
图为1993年，文化宫陈洪副主任（中）带我和龙更新（右）到云南考察时合影。
1993年8月17日，由湖南省体委主办的纪念毛泽东同志诞生100周年全国业余棋类大赛在韶山偃旗息鼓，全国20个省、市、自治区的650名棋手参赛。
笔者担任副总裁判长，并组织了由易和平、许勇、张红武组成的长沙市工人文化宫队参加围棋赛，夺得团体亚军，易和平荣获个人冠军，易和平成为湖南成人业余棋手在全国大赛首位夺魁者。
因长沙市工人文化宫已经没有能容纳一百人比赛的场地，湖南省首届业余围棋段位赛只好安排在贺龙体育馆举行。
来自全省9个地（州）的134名棋手参赛，比赛1993年11月8日收盘。
经过7轮激烈较量，共有125位棋手获得了由中国围棋协会颁发的段位证书。长沙魏东彪等8人获业余5段，衡阳14岁汤哲民等18人获业余4段，湘潭罗湘峰等30人获业余3段，长沙周刚等41人获业余2段，岳阳姜超等28人获业余1段。
图为我担任裁判长在巡台。
1993年11月25日，长沙市第八届“九星杯”围棋赛历时31天，在长沙市工人文化宫收盘。245名棋手经过两阶段1280局激战，湖南大学魏东彪11战10胜捧杯；湖南大学18岁新秀寿珉山仅以1.64分之差居第2名，获第3至第6名的依次是：卢红宇、傅冰、杨彦、陶军。本届比赛共有34 人晋级，18人定段，8人升段。
图为1993年的笔者。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30年后的2021年，文化宫又改回了公益属性，30年宫龄的原文化宫已被夷为平地，一座新的“职工文体中心”将于四年后在文化宫原址矗立。
回忆往事，展望未来，浮想联翩，但愿新的“弈苑厅”能顺势重生。
作者：杨志存
2022年5月8日
1994年围棋国手战长沙
1994年9月，在湖南围棋发展史上是好戏连台的月份：《新民围棋》特别棋战聂、马七番棋决斗第五局，1994年全国围棋个人锦标赛，第四届“霜花杯”全国青少年围棋赛，全国金融系统围棋赛，长沙市第三届运动会围棋赛相继举办，我忙得不亦乐乎，累并快乐着。
这个火热九月中的许许多多难忘逸闻轶事，屡屡在脑海叠映，记忆犹新……
1994年，初秋九月，长沙棋坛热闹非凡∶棋圣聂卫平九段、全冠王马晓春九段飞抵省城，展开《新民围棋》特别棋战第5局较量；刘小光、钱宇平、芮乃伟、曹大元、俞斌、陈临新、张文东7名九段率一批国家队小鏖战星沙古城12天，争夺全国围棋个人赛桂冠；中秋时节，中国棋院院长陈祖德九段专程来长沙，督战第四届“霜花杯”全国青少年围棋赛。
国手们各显风姿，把长沙围棋界“闹”得沸沸扬扬。
图为1994年在家写作小憩的笔者。
1994年9月5日，聂卫平、马晓春飞抵长沙，于7日上午在中山路湘江宾馆进行新民围棋特别棋战——聂、马七番棋第五局较量。
前四局中，聂卫平先三连胜后被马晓春扳回一局，第五局聂若告捷，便以4比1结束战斗，马晓春却是背水一战。
当时笔者担任在长沙楚云饭店举行的1994年全国围棋个人赛副裁判长，裁判长杨一安排我去负责聂马对局裁判工作，我得以从始至终完整的欣赏了“双龙”大战。
聂卫平静默片刻，郑重拍下第一颗黑子，马晓春沉思一会方回应，双方出招极谨慎，都试图稳中求胜。第69手后封盘，局势不相上下。
午餐后续战，聂卫平在左边硬长欲吞吃白军，不料马晓春一个漂亮的反击反将黑军俘获，聂不停地摇扇子，陷入苦思。读秒声中，聂卫平对胜负已然心中有数，点燃了第18根香烟，来不及享受便匆匆打扫完战场。马晓春终于以2又1/4子优势告捷，将比分扳成2:3。
那时，对局未禁烟，聂卫平刚开局便点上烟，吞云吐雾。
图为我（右）担任裁判，“湖南记谱王”王涛记谱。
聂卫平身着灰西服，扎蓝斜条领带，步入湘江宾馆８楼华贵典雅的对局室，正襟危坐；马晓春穿白色工恤衫，显得轻松，潇洒。室外36摄氏度，室内空调大开，满屋清凉。战斗打响约一小时，马晓春不声不响关上空调，聂卫平沉浸在弈战中，全然不知。室温在缓慢上开，只见聂卫平打开了折扇，摇扇的频率越来越快，不时拿起湿面巾擦渗出的汗珠，终于不得不脱掉西上装，松开领带。
聂卫平输了，马晓春笑了。
图为聂卫平与马晓春激战正酣。
早闻聂卫平弈战时吞云吐雾颇盛，此番《新民围棋》特别棋战眼见为实。聂棋圣在６个多小时鏖战中，用自备打火机频频点烟。马晓春亦不示弱，用湘江宾馆备好的火柴划燃—根又一根。笔者发现，他俩一支烟往往抽了一半便被按灭，特别是马晓春，其实井未享用多少，权当是显示男子汉气慨。
战火熄灭，聂卫平留下８根烟头，马晓春只有７支，棋圣棋输了，却在烟战中获胜。
图为正在点烟的聂卫平棋圣。
有“棋仙”之称的马晓春在与棋圣七番棋空前大决斗中，前3局接连败阵，第4局扳回1分，此番第5局必胜不能败。
聂卫平执黑布局弈来顺手，牢牢控制大局，战至中盘，"棋仙”仍然一筹莫展，只是苦苦等待战机。
下午续战，在左边战斗中，棋圣欲吞吃白军，岂料昏招迭出，被“棋仙”反击得手奠定胜局。马晓春得胜后，绽开笑脸对观大盘的棋迷们说∶“天上掉下个‘金元宝’，让我接住了。”聂卫平则反省道∶“前半盘我赢多了，后来在左边战斗中打出一连串组合拳失误，误以为能吃住白棋，结果反被白棋吃净，导致败局。”
《新民围棋》编辑曹志林喜上眉梢∶“我们希望马晓春胜，这样更有看头了。”
图为时任湖南围棋专业队教练的梁鹤年六段（右）来对局室观战。
晓春棋风飘逸，往往令对手坠入五里雾，其人与棋风有相似之处，如与人交谈，常说半句留半句让您揣度，智商不高者就变成了丈二和尚。
笔者与晓春是老相识，晓春每每爽快作答：“湖南的罗洗河很聪明，很有特色，不拘泥棋谱上的一般着法，对高段棋手有很强的冲击力。前不久获名人战挑战权，很不容易，这是从循环圈中杀出来的，偶然性小。挑战者是我的学生最理想，我会认真对待，双方都会努力发挥最佳水平，不会谦让。最终谁胜谁负，舆论认为洗河差—些，洗河若能赢我，我没话说，应该高兴，我愿成为他不断成长的阶梯。
晓春夫人许燕正在一旁与棋友激战，笔者问她水平如何，晓春调皮回答：“她是大学生业余3段，我很少跟她对局，大约让她3、４、５、６、７、８个子吧。”许燕在一旁对夫君这给面子的机敏回答报以甜甜的微笑。
图为我9月17日采写的《我愿成为罗洗河成长的阶梯——马晓春访谈录》。
图为聂、马对局结束后复盘，左起：张建东、俞斌、刘思明、罗建文、张文东在围观。
图为9月6日我采写的《谁能拿到赴日“机票”》。
图为9月7日，我发出的消息《全国围棋个人赛昨在楚云饭店开幕》。
1994年9月18日，历时12天的全国围棋个人赛在长沙楚云饭店落幕。22个省、市、自治区的57名男将和23名女棋手激烈搏杀，经过10轮较量，上海曹大元九段决赛中发挥出色，始终把握局势，以3/4子险胜俞斌九段，首次夺得男子个人冠军。
荣获3至5名的依次是:浙江俞斌九段、上海钱宇平九段、上海常昊六段、河南汪见虹八段和广东吴肇毅九段（并列）。
本届比赛男子组首次采用双败淘汰制，争夺十分激烈；因高段位女将芮乃伟、华学明等参加男子组比赛，女子水平降低，战况平稳。山西叶锦锦三段7胜2负，与李莹二段、闵娜初段积分相同，叶锦锦小分高夺走冠军。
荣获女子个人2至6名的依次是:四川李莹二段、煤矿闵娜初段、湖北黎春华三段、辽宁刘涛三段、湖北叶桂四段。
杨一（左三）担任裁判长，我（左二）和容定行（左）担任副裁判长，图为与骨干裁判李志清（左一）、黄鸿章（右一）合影。
图为1994年9月21日，我发出的《全国围棋个人锦标赛偃旗息鼓》。
图为长沙楚云饭店赛场（长沙火车站斜对面）
图为9月20日我采写的《长沙是我的福地——曹大元夺魁侧记》。
在黑白世界中苦恋的曹大元、杨晖夫妇令人羡慕。杨晖八段早已拿过多次全国女子冠军，夫君曹大元暗下决心与妻比试。这次大元力挫群雄，决战中以3／4子险胜俞斌九段，第一次夺得全国围棋男子冠军，一直守候在棋桌旁的杨晖舒心地绽开了笑容，大元对笔者说：“这次7胜1败，得了冠军，好不容易。我曾两次获全国个人第3名，这次有了突破。长沙，是我的福地，1990年，也是在长沙，我拿到了“新体育杯”赛挑战权。”
前不久，传出杨晖不幸负伤，棋迷关注，笔者关切询问，杨晖答道∶“我现在身体还行，挺好。”
杨晖与先前笔者见到她时并无二异，还是那样热情、朴实、大方、随和。楚云饭店小姐请杨晖挥毫留名，杨晖欣然泼墨，书法颇具功底，引来一片赞扬声。曹大元温文尔雅，柔声细语，面善心慈，有“笑面佛”美称。夫妻俩平时很少对阵，逢重大棋战，俩人便积极复盘。目睹大元与杨晖亲密无间，形影不离，棋迷们都祝愿这对珠联壁合的夫妻比翼飞向新高度。
临行前，杨晖八段边收拾行李边对笔者道:“我身体还行，平时和大元下棋不多，俩人也不大在一起研究，遇到重大棋战，如我胜了武宫正树后，大元积极与我复盘。”大元一旁笑眯眯应声:“是啊，是啊。”目睹这对夫妇在全国赛上形影不离，谁敢说大元夺魁路上没有杨晖的心血呢？
图为永远笑眯眯的曹大元九段对局严肃认真。
图为我9月16日采写的《最大愿望是尽快拿到世界冠军——“钝刀”钱宇平访谈录》。
1991年，宇平在长沙参加全国团体赛，正值疾病缠身，苦不堪言。他不得不豪饮，用酒精麻醉大脑，笔者数晚陪其消愁，谁知愁更愁，宇平返京后终于病倒，不得不放弃富士通杯决赛，令棋界震惊，惋惜。
此番与俞斌九段对垒时，胜者便能拿到富士通杯赛准赛证。宇平直楞楞望着仅有1子的棋盘，竟然30 多分钟不落子，惹得俞斌频频起身，满场转悠。宇平的这“怪招”终未奏效，只得屈居第3名。
宇平落败感慨颇多∶“以前陈祖德老师因病不参赛，聂卫平老师尽拿冠军，往后聂卫平不参加个人赛了，马晓春又趁机多拿冠军，现在聂、马都不参赛了，我是为了拿冠军才来长沙的。但象常昊这样的小将已非常厉害，冲击力很大，要拿冠军真不容易。”
谈到棋友关心宇平身体时，他说∶“经过一段治疗，现在身体状况还可以，感觉不错。目前棋的水平比刚复出时好多了。但身体没完全复原，影响了棋力发挥，水平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宇平对自己充满了信心∶“我的最大愿望是尽快拿到世界冠军。”
图为喜欢独往独来，当时身体欠佳的钱宇平九段。
图为9月14日我发出的《不参加高水平比赛是痛苦的——芮乃伟九段访谈录》。
当时世界唯一女九段，中国旅日棋手芮乃伟回国参加了男子组较量，满腹苦衷∶“我主要是想下高质量的比赛棋，在日本，中国职业棋士不能参加日本职业围棋赛。不能参加高水平的比赛是痛苦的，国内只要给我机会，我都会认真参赛。”
芮乃伟给人感觉是外柔内刚，眉宇间有一股傲视群雄的英气，难怪国手们称这位“大姐大”为“芮兄”。乃伟艺超群芳，是在位的世界女子围棋冠军，须眉也畏她三分。
“芮兄”曾力擒韩国天才少年李昌镐，声名显赫。在1994年全国围棋团体赛上，她坐镇上海男队第1台，12战11胜，使男子汉们谈芮色变。对此出色战绩，乃伟称∶“主要是运用了吴清源老师的思想”。
乃伟对笔者说∶“我平均每星期一次去吴老师处学棋，吴老师思想开拓、对棋理解极深，有许多独到见解。”
乃伟与名将江铸久又是一对弈林比翼鸟，谈到夫君，乃伟道∶“铸久在美国拿到“绿卡”，目前在日本东京新宿与我住在一起。铸久因很久没有参加比赛，棋不会有长进，退没退不知道。不过，他下快棋比我厉害，他的胜负感觉很敏锐。”
乃伟此番第4轮被河北董彦三段拉下马后就此止步，小将们欢腾雀跃，庆贺攻破吴清源高徒的“新布局”，乃伟坦然相待，是啊，胜负之路还长着呢。
图为“视棋如命”的芮乃伟九段。
众国手各显风采，令人难忘“电脑”俞斌九段一张娃娃脸焕发着灵光，弈来轻松自如；膀大腰圆的重量级猛士张文东九段憨厚、谦和，作战时目不转睛，杀气腾腾眯着细眼，令人生畏；挺直腰板，有楞有角的刘小光九段高举“重锤”，随时准备砸下；江南才子陈临新九段镜片后闪烁着一对寻找战机的眸子；英武少年常昊周身洋溢着朝气，行棋咄咄逼人；“小猪”罗洗河胖得恰如其份，这位“可爱的杀手”常使对手气喘吁吁，疲于奔命。刘菁精明强悍，众九段都不敢小视。
图为“七小龙”之一的常昊七段。
汪见虹八是棋界公认的英俊小生，歌喉一亮惊四座。但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是一位善思考，明事理，深沉睿智的“哲理帅哥”。
见虹此番青云直上，得了个第5名自然不满意，但见虹泰然处之，临行前，见虹与笔者长谈，其内心世界丰富多彩。
见虹反思道∶"我个性很强，1990年无目的主动离开国家队，是出国还是经商没主见。朋友们都规劝我不要丢掉围棋。离队2年来，我成熟了许多，对生活有了新的认识，人要摆正位置，适应环境，我的位置还是围棋，一旦不下棋，内心很痛苦。我认为归队后，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用功，要干就要拼命干，我目前状态很好，一年来，胜率在国家队名列前茅，我对自己的将来很有信心，奋斗目标是赢世界上最强者。”
见虹一表人材，"白马王子"众人追，见虹沉稳淡淡而谈∶“我现在以事业为重，个人问题要看缘份，我在感情上不愿凑合，一个人走围棋这条路容易些，两人同行更难行，如果有人愿意陪我走下去，我会很高兴。”
图为神闲气定、智深勇沉的华学明七段在比赛中。
图为聂卫平棋圣讲棋观摩券。
9月8日，在楚云饭店歌舞厅，聂卫平站在大棋盘边，兴致勃勃的边挂边讲小将刘菁与“硬旅杀手”刘小光九段实战。突然，只听寂静的场内爆出“啪”的－声大响，惊得棋圣倒退了两步。聂卫平失色道：“唉，这是怎么了！我没碰就碎了。真奇怪，真奇怪！”观战者都以为是天花板上灯泡爆裂掉下，笔者跑近一看，原来是一颗白磁石棋子从大棋盘上掉下摔碎了，虚惊—场。
也难怪，棋圣在长沙讲棋曾遇险，记忆犹新：1990年1月，聂卫平在长沙市工人文化宫讲棋时。因临时搭的站台不牢固，棋圣差点摔下来，有惊无险。聂卫平两次遭惊吓安然无恙，运气实在好。
图为聂卫平九段在长沙火车站对面的楚云饭店歌舞厅，为棋迷讲棋。
聂卫平任中国围棋队总教练，评棋时大胆泼辣且风趣，在讲评刘小光对刘菁一战时，聂评论∶“小光断吃使我大吃一惊，有全新感觉，不可理解，真不理解专业棋手走出这样的招。”
刘菁处于优势时，聂直言∶“我对自己的学生英勇善战表示欣赏，刘菁使用温柔战术使‘重锤’刘小光无从下手。”
战局近尾声，聂兴奋地说∶“可能小光压力较大，这棋输得令人意外，我给小光判了‘死刑’，现在小光应有大将风度认输，要是输得光光溜溜的，背上钉上钉子就太难看了。”直人快语，引起哄堂大笑。
图为聂卫平棋圣讲解刘小光对刘菁之战。
1994年9月，我在各媒体发出新闻报道35篇，加大宣传力度，图为部分见报文章剪贴。
图为我（左）与好友钱宇平九段合影。
有件“小事”不吐不快，那时，允许赛事个人承包，1994年全国围棋个人赛被L承包，但最终“因故”资金不足，所有湖南本地裁判的劳务费都没有发放，几名外地裁判的劳务费是L向我私人借了三千元发放的，如今借债人已故，至今不可能归还是小事一桩，本不值得在此一提，但此事却间接导致并加速了如日中天的湖南围棋专业队被撤销，算是为随后“救救湖南围棋队”的回忆埋下伏笔吧。
在此，特向义务为1994年全国围棋个人赛服务的湖南全体裁判表达崇高敬意。
作者：杨志存
2022年5月9日
1995年围棋报道呈井喷
1995年是我“围棋生涯”中收获颇丰之年，我迅速适应变化了的环境，按照中国围棋协会主席、中国棋院院长陈祖德指明的方向，努力撰稿，积极宣传围棋，在围棋写作、新闻报道方面出现“井喷”，在中国围棋史册中留下浓墨重彩，感到非常欣慰和满足。
从1972年起，我就给湖南省内几家报社写稿，被聘为《湖南日报》、《长沙晚报》、《体坛周报》的通讯员，结合体育，主要是围棋工作写了大量消息、通讯、评论等，到1991年见报约有2000多篇了。
我有个习惯，稿件见报后，就把有收藏价值的文章剪贴在册子里，作为历史资料备用，如今写回忆录都派上大用场了，翻看一篇篇凝聚心血的文章，往事一幕幕鲜活地浮现在脑海。
1991年之前，所写新闻报道范围大都局限在湖南省和长沙市内的活动，少量报道全国的活动。1991年至1994年间，随着参与全国性围棋活动增多，报道范围随之扩大，重点在全国。
1994年9月21日，在长沙举行的第四届“霜花杯”全国青少年围棋赛期间，笔者有幸采访了中国围棋协会主席、中国棋院院长陈祖德，并聆听了陈老的指导，陈老鼓励说:“我看过你写的报道，很好。建议你把视野放广阔些，可宣传全国和国际围棋活动，现在懂围棋又能写的记者太少了，你跨了围棋界和新闻界，要多发挥这一优势，多为围棋事业鼓与呼。”
陈老时任《中国围棋年鉴》编辑委员会主任，特别鼓励我为《中国围棋年鉴》写稿，强调这比一般的新闻报道重要，因为它是中国围棋的史册，有收藏价值，这让我豁然开朗。
陈老的一席话，给了我巨大的鼓舞与力量，记得1980年在乐山全国棋类联赛初认识陈老师时，就喜得陈老给予的发展湖南围棋两条“锦囊妙计”，湖南正是办了少儿围棋班，才出了吴新宇、朱毅、罗洗河、黄奕中等专业棋手；正是组队参加了全国赛，培养锻炼了队伍，湖南才能1991年冲入全国围棋团体甲级队。
陈老的指示是“指路明灯”，得到“贵人”指点，我的目光开始跳出湖南，更多的关注全国、国际赛事，积累资料，厚积薄发。
1994年之后，我写围棋新闻报道呈“井喷”之势，除了老的合作报社外，还为《棋牌周报》、《围棋报》、新华社办的《体育快报》、《羊城晚报》等十余家新闻单位写了大量围棋报道。
1994年之前是我写作不断积累能量的时期，为尔后的写作大爆发做了厚厚的铺垫。那时正是当打之年，精力旺盛，一天不写就觉得不舒服。没有电脑，没有手机，全凭手写，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爬啊爬，眼见文字变铅字，不仅不觉的累，反而很兴奋，非常开心。
我撰写的《1994年中国围棋综述》登载于1995年版《中国围棋年鉴》：
1994年，围棋疆场战鼓催人，警钟长鸣，中国内、外战反差强烈，年景不平凡，给人留下深刻难忘印象。 内战绚丽多彩:聂马换位，大元发威，小将崛起、外战风云变幻：年初冷雨飘洒，年中阴霾密布，岁末多云转晴。中国围棋在艰难中跋涉，迎来雨住云散晴空现的好兆头。
聂卫平、马晓春悄然换位
中华黑白世界"聂马时代"之说源于八十年代初，至今延续了15年，1980 年至1984年，双雄大战16局，8比8战平，1985年至1989年,马晓春9胜5负略领先,1990年至1993年，聂卫平12胜11负稍优。1994年，棋界希望"聂马一决雌雄”的呼声日益高涨，《新民围棋》隆重推出“聂马七番棋争霸特别棋战，聂主帅与马副帅为争霸主倾力决斗。聂宝刀未老，先声夺人，连下三城，将马逼上悬崖。马晓春临危不惧，背水血战，连扳3局，前6局“双龙”打成平手。 1995年2月8日，在决胜的第7局中，聂卫平执白幸运地以四分之一子险胜马晓春，夺得最后胜利。这样，在15年间，两强恶战60局，马晓春31胜 29负。客观评价，聂马整体实力可谓旗鼓相当，难分伯仲，但就1994年的表现而论，聂、马时代正在悄然向马、聂时代转化。
马晓春"狗”年战果辉煌，国内战场硕果累累。年初在重庆，以漂亮的3比0挫曹大元欲争"棋王”的企图，卫冕成功。随后转战上海，直落3局使“重锤”刘小光无法下手，从刘手中夺走“天元"称号。5月在北京，经过一场速决战降伏钱宇平，荣登CCTV杯电视快棋战榜首。年底，马晓春遇到弟子罗洗河五段强有力挑战，马及时调整心理终以3 比2奏凯，蝉联“名人”称号;紧接着，又顶住常昊六段猛烈冲击，凭丰富经验，再次以3比2力胜，保住“大国手”头衔。1994年，马晓春集名人、天元、棋王、大国手、CCTV 冠军于一身，国内棋坛无人与之相比，成为中国棋界第一位“五冠王”。
对外作战，"五冠王”战绩突出。在第7届中日天元战中，以2 比0 压倒林海峰，在第7届中日名人战中，以2比1掀翻小林光一，为我国赢得了荣誉。在第6届东洋证券杯赛中，马晓春第3轮勇擒王立诚九段，杀人入4强，逼近王座。
与"五冠王"相比，聂卫平战绩虽相形见绌,但也不乏骄人表现。在第8届十强战中，迫使曹大元城下签盟，夺得国内头衔战中唯一桂冠。在第5届东洋证券杯赛中，力克日军第1人、刚获棋圣的赵治勋，并列第3名，在第6届东洋证券杯赛中，气势如虹，枪挑韩国天才李昌镐七段，怒斩日本"狂人”依田纪基九段，跻身4强，战绩不俗。
综观聂、马战绩与表现，由中国部分体育记者和各省、市围棋队领队投票产生了中国围棋十强，马晓春得票首次超过聂卫平，居十强之首。聂、马依然是我国当今黑白世界无人可及的顶尖高手，微妙的是，聂马时代已悄然转为马聂时代，聂马时代渐成强弩之末。
大元"火山”喷发 弟子"旋风" 骤起
1994 年, 曹大元九段在多年沉寂后，如火山般突然喷发，给棋界带惊喜，若不是马晓春战绩太突出，大元便成为最引人注目的棋士。
以往，曹大元在中国九段棋士中战绩平平，不尽人意。狗年9月，大元转战长沙突然开悟，在全国围棋个人赛首次采用的双败淘汰格斗中，击败王磊、周鹤洋、汪见虹、常昊等将，以6胜1负战绩夺得决赛权，终以四分之三子险胜俞斌九段，首次夺得全国男子围棋冠军。此后佳作连篇：10月在成都勇胜马晓春，夺得第8届十强战决赛权;11 月在北京,时来运转的大元势如破竹，连克罗洗河五段、王群八段、俞斌九段、聂卫平九段，以全胜战绩率先获首届中国围棋霸王战决赛权，令棋界人士刮目相看；12月在上海，大元扳倒已四连胜的日本"怪刀"宫泽吾朗九段，遏制住其在第3届三国擂台赛上的连胜势头。更为出色的是，在第9届中日围棋播台赛关键时刻，大元越山城，削片网，直逼日主帅加藤正夫，12月 27 日，大元以两目半的优势折断加藤，为中国夺得最后胜利，也为1994年中国围棋画上一个漂亮的句号。
伴随着大元“火山"喷发，平地刮起一股强劲的"弟子"旋风。为加速后备力量培养，聂卫平收常昊、刘菁、王磊、周鹤洋为徒，马晓春纳邵炜刚、罗洗河为门下。在聂、马指导下，众弟子如虎添翼，棋艺大进，渐对恩师构成“威胁”。
17岁的罗洗河五段在CCTV快棋赛中闯入4强，吹响了冲锋号，之后在第8届名人战循环圈中发起潮水般冲击，连克张文东、 曹大元、俞斌三位九段，以6胜1负的优异成绩夺得挑战权，成为我国目前最年轻、段位最低的番棋挑战者。罗洗河在向恩师马晓春叫阵时，一度1：0，2：1领先，虽2比3挑战受挫，却将恩师惊出冷汗。
聂卫平高徒常昊六段入围CCTV杯4 强，在第2届中国"大国手"赛中咄咄逼人，先后杀过丰云七段、钱宇平九段、聂卫平九段、周鹤洋五段、吴肇毅八段5关。向马晓春挑战，虽终以2比3失利，但给马晓春有力冲击。常昊在全国个人赛上5胜2负获第4名似乎设引起惊奇，但其实力略见一斑。特别值得一书的是，常昊在首届中韩对抗赛中，智取韩国“四大天王”“之一的徐奉诛九段，率先打破了徐对中国棋手不输棋的神话，该局的价值与意义显得特别重要。罗洗河、常昊入选1994年中国围棋十强当之无愧。
聂卫平另一弟子19岁刘菁五段也战绩不凡，在国家队三国擂台赛选拔赛中，力斩5名九段，以8胜4负的成绩排在第三而当选先锋。首战便将韩国“四大天王”之一、世界冠军刘昌赫挑下马，爆出冷门。刘菁在首届中韩对抗赛中勇擒名将张秀英九段，显出强劲力量。
小将们迅速崛起，为棋界前辈、行家津津乐道，给我国棋坛吹来新的希望之风，弟子瓜分师傅"桂冠”的日子已为期不远。
三国演弈中国奋起直追
世界围棋中日韩三足鼎立为基本格局，1994年三足鼎三"足”并不平衡，韩国以其优异的成绩，无可争议地为“大哥大”，四项世界冠军"太极虎"夺走三项。我国棋手虽竭尽全力，却与冠军无缘。在第5届东洋证券杯半决赛中，聂卫平与“冤家"曹薰铉狭路相逢，聂卫平O比2败北，只并列第三名。曹薰铉乘胜前进,以3 比1迫依田纪基称臣，曹荣登冠军宝座。在第6届东洋证券杯赛中，聂卫平、马晓春携手进4强，为中方挽回一点面子，在第7届富士通杯半快赛时，已成为韩日平分天下局面，曹薰铉、刘昌赫分别击败日本林海峰、赵治勋，韩国一统天下，曹薰铉战胜同胞夺走第2 个世界冠。
令中国极为难堪的是第2届三国擂台赛，中方曹大元、俞斌、刘小光、马晓春、聂卫平五位将帅竟一盘未赢，在第二阶段即全军覆没，惨不忍睹。最终韩国主帅李昌镐力胜日主帅武宫正树，韩国笑捧”"真露杯”。第6届亚洲杯快棋赛给了日、中露脸机会，钱宇平发挥较好，连胜刘昌赫、依田纪基,杀入决赛，但不敌日方大竹英雄，为中国获得四项国际大赛中唯一一项亚军。而韩国获三冠一亚，日本获得一冠二亚，三国演弈排座依次为:韩、日、中是不容置疑的客观现实。
在国际双边交战中，我国喜优各半，对韩作战二场全败，对日3役全胜。首届中韩对抗，我方首仗4比3获胜，次仗2 比5失利，总战绩6 比8败阵。我方出征将帅为聂卫平、马晓春、刘小光、曹大元、汪见虹、常昊、刘菁， 韩国组成"四大天王"为主的最强阵容迎战。韩国 “四大天王"中的曹薰铉、李昌镐、刘昌赫均为2战2胜，我方主力聂、马、刘各1胜1负，高层对抗，韩优于中显而易见。
随后，首届中韩新锐对抗又在汉城打响，我方派出聂、马六大高徒出阵，韩围以“四小天王”为主力迎击。首战3比3战平，次战中方2比4落后，总战绩5比7，中方落败。在这场双方后备力遭遇战前，我方方颇乐观，实战证明我们尚有差距。罗洗河、邵炜刚、周鹤洋三人都连输2局，始料不及。
中、韩差距何在? 众说纷纭，值得深入探讨。是中国盲目学日，丟掉了自已的特色，还是韩国发展了围棋理论，我们尚未理解；是我们顽强拼搏精神不及，还是对方后半盘力量太强;是我们布局陈旧，还是他们布局有新论;是我围棋体制阻碍技术发展，还是韩国学弈氛围太好。总之，韩国围棋一副新鲜颇有生气的面孔，给我们启示不小。
也许我们对日本围棋研究得较深较透，对日军作战则是另一番景象。6月马晓春2 比O轻取林海峰，在中日天元战中告捷;12月，马晓春2比1战胜小林光一，在中日名人战中凯旋。贯穿全年的第9届中日围棋播台赛潮迭起，刘小光挥舞“重锤”连连砸垮山田规三生、小松英树、依田纪基，打下日军嚣张气焰，立下头功。曹大元顶住山城宏连胜势头，继而削片冈，折加藤，在我主帅聂卫平、副帅马晓春不出场的情况下，中国得胜，扬眉吐气,，一扫年初阴暗冷凄的气氛，使我国围棋天地呈现转晴的好兆头。
唯改革才有出路
中国围棋几十年在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中运转，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迅速发展的新形势下，唯有改革才有出路，才能改变落后状况。
1994年，中国棋院有识之士痛定思痛，为使中国围棋早日在世界领先，大胆推出系列改革举措。
首先，在努力办好名人、天元、大国手、棋王、十强、CCTV、NEC 等传统棋战同时，创办了目前国内规格最高、规模最大、冠军奖金最高的中国围棋霸王赛，并加强与社会各方联系，继续创办杯赛，一方面给棋手提供展示技艺的舞台，一方面增加棋手的收入，减少国家负担。
其次，改革竞赛制度，如在霸王赛中，规定凡有国家段位的棋手均可参赛，给青少年棋手敞开了大门，有利于他们锻炼、提高、冒尖。全国围棋个人赛首次采用双败淘汰制，缩短赛程节省了经费。还准备在全国团体、个人、段位赛中扩大棋手食宿自理的范围。
第三，设立惠达围棋大奖，由重庆惠达实业股份有限公司每年出资10万，奖励在国内外棋战中获优异成绩的棋手，奖励在普及围棋话动和培养少儿棋手的工作中有突出贡献的地区和工作者。每年3月1日至次年2月底为一个考核年度，对取得国家段位的棋手总成绩进行统计后颁奖。
第四，从1995年1月1日起，试行围棋等级分制。这项举措使有国家段位的棋手的比赛成绩有科学的量化指标，能及时、比较准确反映棋手即时实力，为选派棋手参加国际比赛提供了科学的依据，也促成了公平竞争的环境，减少了人为的因素，有利于激发棋手钻研棋艺的积极性，是极其重要的改革措施。
回首一年来我国围棋跋涉的历程，失利时没有丧志，更加斗志昂扬；得胜时没有忘乎所以，而是清醒摆正位置。黑白世界大，围棋天地宽，来日方长，我们有信心在新的一年里实现历史性突破，让我们张开双臂迎接明媚的艳阳天。
1995年，我所在的长沙市工人文化宫由原来计划经济时代的公益性质逐渐向市场经济时代“一切向钱看”转化，当时不知是利还是弊？是祸还是福？只能由实践来检验。
这一变化对我个人来说，必须自我调整，已适应新形势。
人的能力有限，一个普通人身在社会也得为社会做点什么，才不至于白活。我制订的人生目标是努力宣传、推广围棋，并视为毕生事业；文化宫只是我的“饭碗”。
文化宫棋类活动阵地缩小后，组织围棋赛事受到限制，这个好办，走出文化宫，天地更广阔。
1994年之后，我将长沙市棋类协会的招牌挂到了东牌楼市少年宫，因为余文宇在那里经营长沙市业余围棋学校，有场地开展活动，长沙市围棋工作渐渐移交给余文宇负责，我主要精力放在湖南省棋类协会。
1987年3月，长沙市首届弈苑杯团体赛期间，我在长沙拖拉机配件厂赛区发现了围棋积极分子余文宇，他当时在长沙铁道学院工作，是铁道学院队的第一台，预赛五战全胜，引起我的注意。
余文宇文质彬彬，当时，我感觉其基本素质不错，并有致力于推广围棋的愿望，我便吸收他加入围棋裁判队伍，从当年的第二届九星杯赛起开始执裁；1987年又推荐他担任位于中山路市青少年宫内的长沙市棋类运动学校围棋教练，该校正是由东区少儿围棋班升格而来。
1988年下半年，我进入文化宫后，作为市棋校副校长的我，已无精力管理棋校事务，便将学校交由余文宇负责管理，在举国“下海”经商热潮中，余文宇离开铁道学院，之后与民盟合作，将校址转移到东牌楼长沙市少年宫内经营。
这便是我为何将长沙市棋类协会办公室由文化宫转移到长沙市少年宫，并交由余文宇负责长沙市围棋工作的来龙去脉。
图为1987年，在第二届“九星杯”围棋赛进入长沙市裁判队伍的余文宇（后排右三）。
那时，在中日围棋擂台赛推动下，湖南省的围棋发展迅速，我的工作重心也就转移到湖南省棋类协会，湖南省的大中型围棋活动能安排到省内各地进行，我也得以在更大的舞台上驰骋。
1995年，在文化宫，我对经商毫无兴趣，被新一轮承包者李铁组合到舞厅，从事经营实属无可奈何。不过，闲时可比担任文体部长时充裕多了，加上从长沙市棋协繁忙的事务中也“解放”出来，我不愿意浪费光阴，便迅速调整努力方向，利用“富裕”出来的时间写作，致力于宣传围棋。
在此，要特别感谢文化宫舞厅经理李铁，他积极支持我写作。
舞厅就是等客登门，我的体育方面的业务能力不对口，根本用不上，感觉无所事事。
舞厅对面是间杂厅兼办公室，我下午、晚上上班时只能呆在嘈杂乐曲声中埋头疾书，好在舞厅上午不营业，可以在家中安静的环境中写作。
那时，写文章都是用笔“爬格子”，一格格爬出来，为了方便投稿，我添置了传真机，与一大批报社记者、编辑建立了良好关系，常被约稿，主动投稿采用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记忆深刻的编辑有《长沙晚报》赵文健、王鸾章、刘小莽、周柏平等，《湖南日报》黄志坚，《三湘都市报》吕云保，《体坛周报》魏明、李烨辉，《围棋报》王振华，《羊城体育》葛万里，《体育快报》郑弘等。
从1995年起，我写新闻稿件呈“井喷”之势，平均每天一篇。我有个好习惯，认为有保留价值的见报文章就剪下来贴在本子上，方便日后查找资料。如今写回忆录，这些资料就派上大用场喽。
那时，往媒体投稿都是有稿费的，虽然整个社会笼罩在“一切向钱看”的氛围里，但挣稿费并非我写稿的原动力，像现在给网络媒体投稿都没有稿费，纸媒被新媒体冲击的生存困难，基本上都不约稿了，都是记者自己采写为主，作者主动投稿也不再发稿费。
如此这般，我依旧照写不误，原动力就是酷爱围棋，愿为宣传、推广围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下面，晒晒1995年部分见报剪贴，让我们共同回顾中国围棋难忘的一小段历程。
图为我在家中写作后小憩留影。
1995年1月24日
1995年2月22日
1995年4月7日
1995年4月25日
1995年5月12日至25日，全国围棋团体赛在福建漳州体育训练基地举行。
全国29支省市及行业体协队的146名棋手参加了男手组的比赛，17支代表队的34名棋手参加了女子组比赛。
为了配合职业段位棋手等级分的试行，本届比赛各组均采用个人积分编排制，以各队全体队员名次分之总和，确定团体成绩。
在男子甲级组比赛中，浙江一队以较大的优势蝉联团体冠军；以罗洗河等五名平均年龄17岁、平均3.8段小将组成的湖南队，异军突起，夺得团体亚军。获得3至6名的队依次是∶北京队、上海二队、广州队、四川队。
这支年轻的湘军由长沙吴新宇、衡阳罗洗河、株洲朱毅、怀化周波，长沙黄奕中，外加贵州籍刘菁组成。
湖南围棋队1981年全国围棋团体赛倒数第一，用了14年时间，终于大翻身，一跃夺得全国团体亚军，可喜可贺。
这一年，湘军18岁朱毅三段智取曹大元九段;15岁周波二段、14岁黄奕中二段枪挑陈临新九段，一时传为佳话。
1995年5月16日
1995年5月17日
1995年6月2日
1995年6月20日
1995年6月23日
1995年6月27日
1995年8月4日
1995年8月12日
1995年8月15日
1995年8月22日
1995年8月29日
1995年9月12日
1995年9月15日
1995年9月15日
1995年9月26日
1995年10月20日
1995年11月18日
1995年11月18日
1995年12月28日
我撰写的《1995年中国围棋综述》登载于1996年版《中国围棋年鉴》：
1995年，中国围棋天地雨住云散，艳阳高照;方圆舞台高唱跃进歌，奏丰收曲:职业围棋国手尽情主唱，弈林"草莽英豪"努力伴奏，共同献演激动人心的壮剧。
在波澜壮阔的交响乐中,，"马”赛曲是贯穿始终的主旅律。“常昊”格外嘹亮，激越高亢的音乐语汇描绘出"一马当先、万马奔腾”的壮丽画卷。
外战:一"马”当先 万马奔腾
1995年中国围棋载入史册的最重大事件无疑首推马晓春九段连夺“东洋证券杯、"富士通杯”两项世界冠军。中华国手卧薪尝胆，苦苦追求，终于迎来了历史性突破，棋界上下欢腾雀跃，盛赞马晓春创建的丰功伟绩。
综析95外战，我们高兴地看到:中国围棋一年总战绩已压倒日本，超越韩国，在三国演弈中暂居领先地位。95众国手对日、韩作战共109役，我70胜39负，胜率64%。其中与日交锋43局，我29胜14负，胜率67%;与韩较量66局,我41胜 25负，胜率62%。但须清醒认识:我与日小林光一、赵治勋、大竹英雄、武宫正树、林海峰，加藤正夫6位超一流棋手对局6胜7负，略处下风;与韩李昌镐、曹薰铉、刘昌赫、徐奉洙“四大天王"对局，我8胜16负，差距颇大。这正是任“韩"风凌冽，华山岿然；看“日”光黯淡，华灯灿烂。
一马当先，万马奔腾是95中国外战最鲜明特点。我五冠王马晓春在第8届中日天元战中2 比0轻取日新秀代表柳时薰，吹响了大反攻号角;继而两夺世界冠军;之后击败李昌镐，取得中韩电视特别对局优胜;接着一鼓作气，乘胜杀入第7届东洋证券杯决赛。95马晓春外战16胜5负，特别是对日作战无坚不摧，创造了11 战不败的惊人纪录。
在马帅激励、带领下，众国手频频出击，战果显赫:聂卫平获第6届东洋证券杯亚军;中方在第2届中韩对抗中9比5大捷;在第2届中韩新锐对抗中，以9比3迫使韩新锐兑现诺言剃光头;19岁的常昊在第10届中日擂台赛毁山村、捣森田、拔柳、伐小林、削海峰，5连胜直逼日主帅，震惊棋坛;第2届宝海杯世界职业女子围棋锦标赛中，在我连损3员将帅的危急关头，丰云八段5连胜捧杯，捍卫了我世界女子第一的地位。
代表我一流水平的"五虎上将”对日、韩恶战，功绩斐然。聂卫平9胜6负，其中两胜"外星棋手”李昌镐，令人乐道;曹大元、俞斌均4胜3负有盈余;刘小光3胜3负,张文东1胜1负持平。"五虎上将"之外的常昊等 20员战将亦出手不凡，共出战53役，34胜19负，胜率同为64%。这组数据表明我第二梯队已对日、韩构成强大威胁。
95值得注意的是:芮乃伟九段、华学明七段、陈慧芳五段被日、韩新秀赶出"宝海杯”4强;聂卫平九段输给韩15岁睦镇硕初段，使中国围棋界警钟鸣响。纵然95中国围棋外战辉煌，但切不可盲目乐观。我超一流棋手数量仍不及日、韩，顶尖水平并无优势可言，日、韩兵多将广，反扑会更凶猛，我将面临更严峻考验。
内战:天“马”独行 群雄混战 新秀崛起
与热火朝天的外战遥相呼应，95中国围棋内战热闹鼎沸:天“马”独往独来，群雄蜂起混战，新秀崛起叫阵，把黑白世界装点得绚丽多彩。94中国围棋便由聂、马时代向马、聂时代悄然转化。到了“猪”年，聂卫平渐精疲神惫，力不从心;马晓春则朝气蓬勃，如日中天。 95马晓春依内、外战无人可比的骄人功绩，无可争议成为中国围棋第一人，开创了中国围棋新纪元。
马晓春与聂卫平你死我活争夺帅印的搏杀成为95中国围棋内战主线。年初，聂卫平半目险胜第7局，以4比3夺得’94聂、马七番新民特别棋战优胜。但好景不长，之后在马晓春咄咄逼人的凌厉攻势下节节败退。马晓春先是在第9 届天元战中3比1告捷，接着在东洋证券杯中再以3比1大挫聂卫平雄心， 随后在CCTV杯、友情杯战中连砍聂两"“刀”，又在龙山和和杯赛中2比1迫聂称臣，95 双龙血战14役，马晓春10胜4负遥遥领先，巩固了中国围棋第一人的地位。95四季度等级分显示:马晓春以2688分高居榜首，而聂卫平则降至第8位，比马低115分。
马晓春在国内十大棋战与群雄大打出手，更显主帅本色:3比2击退常昊挑战，卫冕“大国手”;3比2力克张文东，连任“棋王";3比0轻取刘小光蝉联“名人”;加上“天元”、“CCTV杯”头衔，马晓春继’94之后，再次成为中国围棋史上独一无二的五冠王。
聂卫平控制不住“昏招”连连，加剧了群雄混战。众国手抓住时机，志存高远，纷纷欲填补聂留下的空缺。郑弘八段、汪见虹八段、芮乃伟九段、邵炜刚七段 "雪上加霜”，频频拿聂卫平开"刀”。绞成一团的诸强虽尚无人真正取代聂的位置，却也将聂逼成"无冕之王”，余下5项大战桂冠被群雄瓜分:曹大元称“霸王”，掠走“NEC 杯";常昊摘取个人赛冠军;刘小光捧“友情杯";张文东登上"王位”。此外，95刘小光内战15连胜又7连败，罗洗河五段在大国手擂台赛10连胜，俞斌的“亚军苦命”均给人印象深刻。
一批名不见经传的小将携手冲击一流高手我，冷门屡见不鲜演变成热潮。龚世运三段在“王位战”中连斩俞斌九段、钱字平九段;个人赛韩晔二段、王东亮四段淘汰刘小光九段皆令人惊喜。段嵘五段勇克钱字平九段，闯入“名人战"循环圈让人大跌眼镜。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平均17岁,平均3.8段的湖南小将齐心协力登上全国团体赛亚军宝座，一鸣惊人。湘军18岁朱毅三段智取曹大元九段;15岁周波二段、14岁黄奕中二段枪挑陈临新九段，一时传为佳话;云南16岁丁伟四段击败郑弘八段、丰云八段，夺走“中环杯”更是出人意料。邵炜刚七段5战全胜成为“新人王”，罗洗河五段9战8胜高举“霜花杯”，邵、罗与常昊已成为中国围棋新秀的代表。
与男子汉火爆战斗场面相比，95中国女子围棋显得过于冷清:芮乃伟九段、杨晖八段竞技状态不佳;全国女子团体、个人赛仍是几个“老新秀”面孔闪动。张璇七段回归故里重跃棋坛，给我女子围棋带来少许活力。
中国围棋内战马晓春一枝独秀，傲视群雄的局面将会持续一段时期，但群雄当仁不让;聂卫平未言退，不服输，欲东山再起;众新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万马”终将湮没“一马”。
业余围棋生机盎然
95充满生机与活力的中国业余围棋大发展，为职业围棋腾飞打下坚实基础; 业余大战竞相争艳，棋院、棋社星罗棋布，棋书、棋具畅销不衰，围棋沙龙、学习班频频破土，新人新事成批涌现，新一轮围棋热在华夏更大地翻滚升腾。
围棋向来开展较好的北京、上海、四川、浙江、江苏、湖南、湖北等省、市 95继续稳步发展。北京的"忘忧清乐杯”、长沙的“九星杯”、兰州的“黄河杯”赛均连办了10届，声名远扬。新办比赛如雨后春笋，令人眼花缭乱。北京创办的全国业余围棋棋王赛吸引了24省、市、自治区279名“绿林高手";宁波举办的全国业余围棋大奖赛汇集了18省、市、自治区的104名“草莽英雄”;加上在青岛举行的第8届晚报杯大战，这三项盛会成为95中国业余围棋赛万花丛中最醒目的奇葩。
群众性围棋活动深入发展:昔日沉寂的宁夏也将围棋列入区九运会,全区已有4000多人参加弈战;湖北襄樊组织的千人围棋赛令聂卫平惊喜不已。更叫人振奋的是围棋已逐渐进入农家，且冒出“发烫”典型:江苏张家港市塘桥镇竟有4000多庄稼人会下围棋，占全镇人口七分之一;该镇主办了有 1400多人参加的黑白大战，年龄最大72岁，最小7岁，使人惊叹。
各地都非常注重培养新苗，少儿学弈热潮在中华大地兴起。寒、暑假汇成少儿纹枰大战高潮。上海举办了少儿围棋公开赛和十强战，长沙主办的迎春少儿围棋赛和暑期少儿围棋集训赛均逾10届，湖南省第5届少儿赛和围棋夏令营活动有声有色，石家庄棋圣棋类学校创办的"东宝杯"全国青少年围棋赛颇有口碑，老牌号的全国青少年宫“希望杯"及全国协作区少儿棋战也越办越红火。浙江衢州鹿鸣小学在校1300多学生，人手一副围棋;马晓春母校浙江嵊县鹿山小学给一年级新生每周设一节围棋课，全校1886名学生有90%以上学会了下围棋。学围棋作为开发智力的有效手段已被越来越多小学认同。
全国业余围棋高水平棋手大多集中在长江三角洲一带，95这一地区高手意外受到强有力冲击。全国头号业余大赛第8届晚报杯棋战云集27路劲旅84名高手，上海队仅以微弱优势夺冠，老牌强豪杭州、南京、合肥被挤出团体十强，沈阳、重庆、北京、遵义、成都、石家庄、太原、武汉、长沙位居2至10位。沈阳19岁史鸿奕10战9胜捧杯惊四座;重庆11岁古力和青岛10岁谢赫分获第7、8名，爆出大冷门。老十强中的杭州董银奎、南京章德辉等名将滑至40名之后。
“东北小虎”史泓奕7段在第17届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中夺得亚军;随后在中日业余围棋最强者对抗中，以2比0战胜今村文明;史还夺得全国业余围棋大奖赛头奖。另一员沈阳虎将王存7段就任全国业余围棋“棋王”，他所在队亦登上团体冠军宝座。95中国业余围棋“东北虎”长啸弈林，打破上海垄断地位， 棋界津津乐道。
95中国业余围棋界喜事频传，为大跃进的中国围棋锦上添花。上海复旦大学业余围棋学院宣告成立，中国诞生了第一所围棋大学;中国体育博物馆周庄棋苑在江苏昆山挂牌，与围棋有关藏品丰富多彩;全国唯一一家棋牌专业出版社一—蜀蓉棋艺出版社的围棋新书不断问世，促使围棋队伍不断壮大，水平不断提高;《围棋天地》、《新民围棋》、《围棋报》、《棋牌周报》等专业报刊以及媒体为围棋普及与提高摇旗呐喊，使"围棋热"不断升温;广州中山大学教授陈志行研制的电脑围棋“手谈”喜获首届世界电脑围棋赛和第11届"应氏杯”电脑围棋赛两项冠军，使世界同行刮目;杭州董银奎6段5战全胜夺得维也纳国际围棋赛冠军，扬我国威;上海与韩国光州业余围棋对抗激烈精彩，沪军18比4大捷。
95中国业余围棋与职业围棋交相辉映，联手谱写出动人篇章。
围棋社会化、职业化向纵深发展
95围棋社会化向纵深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参与围棋活动，围棋成为足球之后又一惹人注意的热门体育项目。日本友人铃木丰先生继续倾心中国围棋，再次赞助 "新人王战"。美籍韩裔车敏洙先生出巨资创办中国"友情杯”职业棋战，令人耳目一新。中外企业瞄准围棋“热点”，慷慨解囊。日本NEC电气公司除办好中日擂台赛外，又独资创办中国“NEC杯”快棋赛。我企业界不甘落后，上海绅士汽车商城有限公司创办小规模、高水平的“绅士杯”国际围棋赛，北京恒信制冷设备公司以120万元巨资买下"十段战”冠名权。中国信托投资集团公司每年出资100万元，办起了职业围棋队; 上海嘉定围棋协会奖励曹大元、杨晖1.5万元，奖励常昊5万元，奖励马晓春2万元，给炽热的围棋火上浇油。国内老牌的“天元战”、"名人战"等新闻单位主办的大赛此起彼伏，如火如茶，令人目不暇接。
95围棋职业化加大力度，实行高出场费、高奖金制。每场对局费最高达5000元，冠军奖金最高竟有12万元之巨。此举极大调动了职业棋手积极性，一小批国手先“富”起来，双料世界冠军马晓春在中国体育界以无人可比的年巨额收入成为"焦点人物"。与此同时，一大批拿不到名次的职业棋手面临低收入的现实，其中有的改行，有的加入业余军团，收入两极分化的现象引人注目。
试行等级分制得到绝大多数职业棋手肯定;"大国手战”改为擂台制，为四段以上棋手敞开大门，颇受好评;团体赛由分台制改为积分编排制，做了新尝试;职业棋手自费参赛，减轻了国家负担。
95 围棋以其特殊魅力深深扎根于中华大地，围棋奇花盛开在越来越多国人心田，展望未来，纵然有酷暑严寒，中国围棋之树长青，中华围棋全面超越日、韩，立于世界棋坛之巅为期不会太远。我们相信，在新的一年，中国围棋大师仍将演奏更加壮丽辉煌的乐章。
图为我的报纸剪贴本。
我所撰写《承认落后 奋起追赶——聂卫平接受采访分析败因》一文获奖。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那么几个关键转折点，这时，或出现迷茫，或迷失方向。如果能审时度势，善顺势而为，能自己悟出现继续前进的正确方向，或者能遇到高人指点迷津，那就能变被动为主动，变消极为积极，我一步一步攀上人生的巅峰，一览众山小。
作者：杨志存
2022年5月10日
1996年我的处女作问世
1996年12月，我20万字的处女著作《聂卫平马晓春争霸15年》由蜀蓉棋艺出版社出版发行，这是我围棋写作历程上一座高耸的里程碑。
回望饱蘸自己心血完成的处女作全过程，个中辛劳只有自己知晓，每回忆一次都会感奋不已……
1994年9月，在第四届“霜花杯”全国青少年围棋赛期间，我采访中国围棋协会主席陈祖德时，作为《中国围棋年鉴》编辑委员会主任的陈老指示我多为《中国围棋年鉴》写文章。
当年年底，我接到《中国围棋年鉴》编辑委员会执行编委杜维新的电话，说是编委会约请我撰写一篇年终总结性的文章，点题为《1994年中国职业围棋综述》。
维新特别强调了这是编委会的意见，编委会主任陈祖德非常重视，点名约请我执笔。陈老如此看重，让我很感动，也倍受鼓舞。
接受了这光荣任务并不轻松，因为当时中国棋院没有专人收集有关比赛的资料，全凭我自己点点搜集。还好，我平时有收集感兴趣东西的习惯，乐此不疲，正好派上用场。
在写作期间，我常与维新电话联系，求证史料，维新每每给予满意答复。
从此，至2003年，我撰写了10篇年度《中国围棋综述》，都是经维新编辑收入这期间出版的《中国围棋年鉴》，我俩的友情也逐年加深。
1995年末，维新打电话给我，说是编辑部建议我写一本热门书，选题是关于聂卫平与马晓春，我早有此打算，真是不谋而合。
可毕竟是我的处女作，心存顾虑，犹豫不决，担心完成不好，在维新的不断鼓励下，我才动笔。
我与维新相识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那时，他是云南围棋专业队的主力之一，云南队的梁鹤年、陆军都是长沙人，有几次湘滇围棋交流，这才与维新有了交往。
初次接触，感到维新朴实、诚恳、谦和，是一位可以深交的朋友。那时，我几次带湖南业余围棋队参加全国团体赛，免不了向专业棋士维新求教，他总是乐呵呵予以指导，从不推脱，不敷衍，认真传授真经，故我的师兄杨云杰等许多湖南业余高手都对维新印象特别好。
八十年代中期，在中日围棋擂台赛掀起的全民学围棋的热潮中，1985年，四川蜀蓉棋艺出版社应运而生，维新在参加了1987年四川省出版编辑培训班后，被蜀蓉棋艺出版社录用为编辑。当时的出版社坐落在成都市不起眼的青龙巷，一座小楼，全社不足20人，可这是全国唯一棋艺出版社。维新之所以愿意加盟该社，一方面本身是专业棋手（那时没职业棋手），有用武之地，另一方面自己是成都人，能回老家自然是好事，再加上父亲也积极支持他做编辑。
图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杜维新在打棋谱。
维新的父亲杜君果是其围棋启蒙老师，并把毕生精力奉献给了围棋事业。维新和父亲共同编著出版的合订本《围棋》为经典围棋入门版本，是当时中国唯一学围棋教材，几度再版，发行量近千万，也是中国发行量最大的围棋初级读物，深受广大业余爱好者的欢迎。
不幸的是，2019年1月25日下午，噩耗突然传来，我的老朋友、挚友维新当日八时二十分在成都因肝癌与世长辞，享年64岁。
维新是我撰写处女作的引领者，没有他的鼓励，我真没勇气提笔，在此，深深怀念维新。
图为1997年1月，我（右）在沈阳第十届全国“晚报杯”期间与维新（左）合影。
自从1985年7月“双龙”聂卫平、马晓春长沙大战之后，我便萌生将“双龙”争霸史成书奉献给读者的念头。
可聂、马之争愈演愈烈，难解难分，一时看不到终结。我虽有意识搜集了大量资料，终因时机尚未成熟而迟迟未动笔。
直到1995年8月，马晓春两夺世界冠军后，我感到写作时机成熟了。 再者，我所在的长沙市工人文化宫各部门实行目标管理承包制，我有了富裕时间写作，就跃跃欲试。
图为我的处女作封面。
追寻时光的轨迹，回味那一幕幕难以忘却的战斗，让战史来叙说，来重现聂卫平、马晓春缠绵动人的 "恩恩怨怨"，是我写作的动机和力量。
说干就干，我拟定的书名是《聂卫平马晓春争霸十五年》，1995年年底开始动笔。
图为聂卫平和马晓春在我的处女作扉页上亲笔签名。
1966年我跨入黑白世界之后，主要致力于发展湖南围棋事业。身为围棋国家级裁判，有较多机会参加全国各类围棋比赛，目睹聂、马决斗，为聂、马执法，那一幕幕凝聚“双龙”心血的搏杀，每每激起我一阵阵写作冲动。
我亦酷爱新闻报道， 写作前，在各级报刊发表有关围棋的消息、通讯、特写、述评、杂文1242篇，约一百万字。但真到了首攻《聂、马争霸十五年》,这部重头书稿时，方觉责任重大，有一种神圣使命感。为了使这部具有史料性质的著作为更多的读者所接受，我作了一些尝试。
图为我的处女作扉页中有关出版的信息。
侧重描述战程。力求长至15年的战程，短到每一局战程，都脉络分明。一般每局配二或三张总谱分解图，不列变化图，不在技术细节上做深入探讨。每局胜负关键之处或战斗要点主要依据聂卫平或者马晓春的分析、判断来叙述，一般选择胜者观点。只有极少数对局采用其他高段国手的见解，使得技术方面的解说整体上保持专业味。但因围棋深不可测，对局者见解大相径庭也毫不足怪。
为了照顾读者面，力图使一般读者知其然，使围棋爱好者知其所以然，使业余有段棋手开拓视野、赏心悦目，使职业棋士有参考价值，因而写法上与一般围棋书相比有所不同。尽量避免繁杂难懂的专业术语，用相对而言明了的军事化语言简述两军较量，以增强可读性、易读性。
图为我的处女作封底。
聂、马争霸十五年来，在公开正式比赛中共弈战75局，遗憾的是我只找到67局，尚有8局未搜齐。
聂卫平、马晓春是中国黑白世界的两位一代天骄，华夏方圆天地一对"真龙天子”，都酷爱围棋而有缘结为师生，皆钟情围棋有幸视为"情敌"，同属生肖龙的两颗棋坛巨星从 20世纪80年代初首次大碰撞，缠斗搏杀至90年代中期，延绵15年，血战75役，联手创出辉煌壮丽的篇章，留下光彩夺目的对局，为世界围棋宝库锦上添花，充实了珍贵的精神财富。
图为我的处女作《聂卫平马晓春争霸15年》。
回顾15个难忘的火热春秋，双雄演出惊心动魄、波澜壮阔的历史"名剧"可分为蔚蔚壮观的四幕。
从1980年8月 27 日马晓春在乐山全国围棋联赛上第一次正式向聂卫平挑战，到1985年7月16日，双星在古城长沙争夺“白龙杯”，为“布局”阶段。其间两强共激战20役，马11胜9负略占上风。
图为笔者亲眼目睹了马晓春在乐山第一次向聂卫平发起挑战，这是我在现场所拍摄的马晓春对局照。
之后，举国瞩目的首届中日围棋擂台赛擂响战鼓，聂卫平集中精力外战，很少参加内战。在近一年半时期内，聂、马未曾碰面。
聂卫平1985年8月27日力克小林光一到1987年4月30日勇挫大竹英雄，在第1、2届中日擂台比武中9连胜,创下惊人战绩, 一时声威大震，独领风骚。
图为在乐山，如日中天的聂卫平执黑中盘不敌马晓春，由此终结了历时五年的“聂卫平时代”，中国围棋进入历时十五年的“聂、马时代”。
后起之秀马晓春在此期间努力“填空”，夺得中国内战2项大赛桂冠。马晓春的战绩被棋界、新闻界倾注外战的巨大声浪所淹没，与聂卫平无与伦比的外战伟绩相比，黯然失色。马晓春被“冷落”在一个特殊时期。集中赞誉、热烈的宣传集中于“民族英雄”聂卫平，使人产生了错觉，似乎中国围棋界已不存在聂、马之争，似乎聂卫平无可争议地成为中国围棋第一人。
图为1983年4月12日，在杭州的全国围棋团体赛中，聂、马第十次交锋，聂卫平执白中盘击败马晓春，图为我俯拍的“双龙”对局时照片。
其实，真正的聂卫平时代只有1975年至1979平这5年，轰轰烈烈的"双龙” 大战才刚刚开局，好戏在后头。
1987年3月9日，聂、马阔别20个月，在上海相逢于首届中国围棋天元赛决战。以下延续打斗至1990年11月26 第4届中国围棋十强战为“序盘”阶段。其间双雄较量16局，8比8不分上下。之后，又进入历时近一年的休战期。
图为笔者所拍摄的聂卫平在1983年全国围棋团体赛思考中。
在休战期，聂卫平拥有新体育杯杯主、天元、棋王三项头衔；马晓春戴上全国个人冠军、 CCTV杯杯主、名人、十强魁首4顶花翎，聂、马时代名副其实。
图为笔者所拍摄的马晓春，他在1983年全国围棋团体赛中寻找对策。
图为1985年7月14日，在长沙市五一中路白果商场五楼，聂、马第十九次较量，聂卫平执白中盘擒获马晓春，我（中）担任裁判长。
图为1985年7月16日，在长沙市五一中路银杏大厦五楼，聂、马第20次比拼，马晓春执黑中盘挑落聂卫平，我（中）担任裁判长。
1991年10月15日，第4届中国围棋名人战决赛在马鞍山打响，聂、马时隔一年再次兵刃相见，由此恶战至1995年2月8日在上海结束《新民围棋》特别棋战，为“中盘”阶段。其间两强鏖兵26役，聂卫平以14比12领先2局。聂、马从“布局”斗到“序盘”再由“序盘”杀到“中盘”,历时14年，血战62役，竟然31比31平分秋色，这样难解难分，不仅在中国围棋史上，就是在世界弈战史上也绝无仅有，实在令人惊叹。
图为1994年9月7日，在位于长沙市中山路的湘江宾馆，聂、马第六十次交锋，马晓春执白以二又四分之一子智取聂卫平，我（右）担任执台裁判。
1995年4月17日至5月24日， 聂卫平与马晓春在第6届东洋证券杯世界职业围棋锦标赛五番棋决战中，展开第六十七至七十局厮杀，马晓春以3比1击倒聂卫平，为中国夺得第1个围棋世界冠军，从而正式确立了中国围棋第一人的地位。也标志着长达十五年的“聂、马时代”结束，“马晓春时代”开始。
之后，聂卫平力图平起平坐，无奈力不从心。聂、马争霸十五年，虽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客观规律，但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一边倒，十五年“恩怨”在五个月中“了断”，还是令人始料不及。
马晓春在聂卫平这块坚韧闪光的“磨刀石”上砥砺15载，聂卫平引导爱徒踩着自己肩膀登上世界围棋之巅，谱写出激越高亢、催人奋进的师生“恋歌”。
作者：杨志存
2022年5月12日
1997，围棋群英荟萃成都
1997年，在中国围棋发展史上是转型的年份，在深入改制，围棋走向市场化的背景下，出现了正常的“非正常”现象，值得回味。
1997年的全国围棋团体赛在四川成都举行，“罗洗河现象”一时成为热门话题……
新都区位于成都市中心城区北部，1997年还是新都县，2001年11月国务院同意撤销新都县，设立成都市新都区。
1997年4月，我受中国围棋协会委派，赴成都新都担任全国围棋团体赛副裁判长，裁判长是时年44岁的四川严玲。
图为2018年65岁的严玲。
这是我第一次见严玲，她比我小二岁，给我的印象是麻利，干练，经验丰富 ，是四川棋界的扛鼎者。
据在成都的棋友介绍，1963年成都棋校开办了第一个“成都女童围棋训练班”，10岁的严玲等24人被孔凡章教练选入，训练在总府街49号春熙路口的胡开文文具店隔壁棋校。
1965年，成都市围棋集训队成立，选址在春熙路“成都市基督教青年会”。集训队挑选了当时成都水平高的十几个男、女学员，成都棋校的黄乘枕、孔凡章、杜君果等任教，每位教练带三个或四个学员，按水平分梯队以上小课的方式训练。
图为1967年，围棋集训队部分女学员，左起：张成华、李尔、何晓任、14岁严玲、孔祥明。
笔者所发《全国围棋团体赛在蓉揭幕》。
湖南队参赛前遇到无经费的困境，因湖南省体委已于1996年撤销了湖南围棋专业队，断“奶”后，棋手参赛费用没了着落。长沙电力学院科技处工会主席周刚四处奔走，从湖南人民出版社等单位筹集了2万多元经费，支持湖南组队参加了当年的全国个人赛、团体赛、段位赛三大赛，这才完成湖南队参加全国围棋三大赛的“绝唱”。
图为笔者所写《湘军首轮五战三胜二负》。
“罗洗河现象”是1997年全国围棋团体赛期间人们议论最多的“滚烫”话题。
“罗洗河现象”是中国围棋在改革进程中，旧体制与新思维碰撞出的无序状态，是一种正常的“非正常”现象。
罗洗河是90年代成长起来的中国围棋新秀之一，这位衡阳籍的19岁棋手，作为湖南队主将，1995年为湘军获全国甲级队亚军立下赫赫战功。但1997年摇身一变，披上了重庆队战袍，而湖南省体委根本不知晓。更不可思议的是，罗洗河户口在衡阳，行政关系在湖南省体委，工资在中国棋院拿，代表重庆队参赛。
中国棋院围棋部认为，罗洗河代表重庆，是经湖南围棋队盖章同意的，因湖南省体委已发文撤销围棋队，罗已成为自由人，谋到重庆不是解决了湖南的“负担”了吗？
事实真相是，湖南省体委撤销围棋队后，湖南新闻界由笔者发起了“救救湖南围棋队”的活动，湖南省进出口公司决定接管湖南队，湖南省体委决定让吴新宇任新的湖南队教练，吴新宇也同意接任。老教练梁鹤年得知后大为不满，便背着湖南省体委，将罗洗河以2万元私下“转”给重庆队，所得钱也未上交省体委。
湖南省好不容易有了支围棋甲级队，而且也获得过全国团体亚军，队中的吴新宇、黄奕中、朱毅都是从我开办的全省第一个围棋班——长沙市东区少儿围棋班成长起来后，输送给湖南专业围棋队的，湖南队没有了，我非常心疼。
从1980年起，我就梦想有一天湖南能有支高水平围棋队，现在有了又得而复失，为辛辛苦苦培训出来的年轻棋手感到悲凉，那一段真是寝食不安。
事实求是来看，湖南围棋专业队被撤销，举国奥运金牌战略是主要因素。湖南省体委根据自身特点，牺牲足、篮、排球、围棋等部份项目，把有限的资金放到体操、羽毛球、举重等小、快、灵传统优势项目上，为夺金努力，此举可以理解，至于对与错，至今都不好评判。
罗洗河离开湖南队，湖南进出口公司因此放弃了没有罗主将的湘军，笔者费了很大劲抢救湖南围棋队的努力最终落空，湖南围棋由此受到重创。
在围棋走向市场的大环境下，“罗洗河现象”绝非孤立，接下来也就有了全国团体赛昨天还是山西的韩晔，今天便代表上海征战；也就有了福建张璇进入湖北，取代叶桂代表湖北参赛的位置；也就有了广东许书祥与外队签约，最后加盟云南队参赛等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无序无规转会”风景线。
在各地强烈要求下，中国围棋协会高度重视，年内陆续出台了棋手注册、转会规章，这才走向规范化。
图为1997年，原湖南队头号主力罗洗河代表重庆队出战全国围棋团体赛。
图为笔者采写的报道《全国围棋团体赛逾三轮 湘军跌至中下游》。
图为笔者所写《全国围棋团体赛逾四轮 湘军保级形势严峻》。
湖南队黄奕中挑战北京队湘籍张文东（右）。
图为笔者所发《全国围棋团体赛战罢五轮 湘军入不敷出濒临降级》。
图为笔者所发《全国围棋团体赛赛程过半 湘军难逃降级厄运》。
俞“电脑”变“鼠标”
全国围棋团体赛前后，“电脑”俞斌真象“鼠标”游离不定，成为最忙的棋手。先是为NEC杯讲棋，尔后在团体赛鏖战中抽身，参加CCTV杯的决赛。为了不影响他与聂卫平5月4日在沈阳的决赛，大会专为他调整了赛程，俞斌连下了5轮不休息，闭幕式都来不及参加便飞赴沈阳。俞斌对此说：“再累也不怕，就怕没棋下”。
超级“大勺子
第7轮，四川余平撞上俞斌，两人杀得天昏地暗，盘面出现3处劫争，余平读秒中只顾点目，在裁判声声“催逼”下，竟未找劫材立即回提，被判弃权一手。余平痛侮不迭，心情大坏，只得投子，“冤枉”丢失一局大有希望的棋，如此超级大勺子实属深见，四川棋迷怎能不“捶胸顿足”。
围棋与足球的“大媒人”
棋手中有一活跃分子“不务正业”，忽而跑上跑下神秘“串联”，忽而调兵遣将组织力量欲对打，忙得谁见了他都甜蜜蜜的。原来他在竭力张罗操办国家队与地方军棋手足球大战，他便是被誉为“围棋足球大媒人”的辽宁唐锦潮五段。
图为俞斌九段在新都全国围棋团体赛中。
并非华以刚讲“客气”
蜀蓉棋艺出版社赛会期间设宴款待围棋图书作者。席间，笔者问华以刚八段∶“您在CCTV杯对陈祖德一战，是不是故意二路飞，讲客气?”华笑呵呵地道“那里，那里，祖德战斗力太强，我以为‘飞’是先手，没想到被祖德逮个正着。”
四位“环环相扣”者
火车头体协队8岁小姑娘王逸群是参赛者中年龄最小的棋手，其父王佳强是周鹤洋的启蒙老师。王佳强在洛阳机车工厂子弟学校仍坚持办围棋班，鹤洋胜李昌镐的喜讯鼓舞着鹤洋母校的全体师生。王佳强在团体赛期间整天喜不自禁，惹得煤矿体协领队寇光亮都有些“嫉妒”了。
“阿姨”亮绝招
43岁的山西女将陈慧芳五段是其他女棋手的“阿姨”，她一上来就四连胜，惊得连她自己也不知撞了什么“大运”。其实，彗芳私下亮出了“绝招”，她得意地说：“跟年轻棋手比摆谱，我自叹不如；但我一变招，她们就顶不住了。下围棋下到这份上，关键看悟性，光背谱，不理解、不消化是难以进步，难以达到高境界的。”
图为笔者采写的《全国围棋团体赛战罢七轮 湘军仅十三胜坠入“谷底”》。
图为笔者所发《全国围棋团体赛已近尾声 北京女队夺冠已成定局》的报道。
1997年全国围棋团体赛历时14天，5月3日在成都市新都县香园宾馆刀枪入库。
来自全国29个单位的29支男队，19 支女队共182名棋手展开激烈争夺，其中年龄最大者64岁，最小8岁。
经过11 轮863局较量，由常昊八段领衔，方捷七段、刘世振五段、韩晔三段、邱峻三段组成的上海二队30胜25负勇夺男子甲级队冠军；由华学明七段、徐莹三段组成的北京队荣获女子组冠军；湖北、中信公司、湖南队从男子甲级队降为乙级队；有两名强大“内援”加盟的重庆队以绝对优势晋升为甲级队，另两支晋升的队是河南、广西。
本届比赛是在中国围棋改革浪潮中进行的，旧赛制与新思维猛烈碰撞，出现了一些值得研究探讨的新问题。“罗洗河现象”是最引人注目的热门话题。原湘军主将罗洗河私下与重庆队签约，实质是一种无序行为。“罗洗河现象”并非孤立存在，此次棋手代表资格引发的纠纷便有好几起∶湖南、云南、煤矿体协合力争抢原湘军另一主力周波三段；更有昨日是甲队棋手，今日摇身一变成了乙队队员；而不出名的棋手被“借”来“借”去更是形成了气候。人才流动固然是好事，但一定要有章可循。中国棋院围棋部对此已引起高度重视，年内有望出台棋手注册、转会等规章。
一批高水平九段棋手不参加团体赛是困扰棋界又一难题。本届比赛仅有俞斌、张文东、郑弘、吴肇毅、廖桂永、陈临新6位九段上阵，其他九段或强调身体不适，或是公务繁忙，或是嫌赛程太长，强度太大而放弃比赛，有的报了名之后又退出。其直接后果是参赛的年轻新秀抱怨对局质量下降，“吃”不饱也“吃”不好。
比赛中发生的新问题并未使本届赛会逊色，一股朝气蓬勃的向上力量占居主流，本次比赛表明中国围棋事业后继有人。男子甲级队共60人，25岁以下者占了2/3。在个人排名中，前10名除了俞斌第一、张文东第二、郑弘第六外，其余7人皆为25岁以下新秀。其中列第四位的上海少年邱峻三段击败郑弘九段，战胜常昊、邵炜刚、王群3名八段，再次证明他获1996年全国围棋个人赛第6名货真价实。此外，在比赛中，低段将高段拉下马已习以为常，吴肇毅，廖桂永、陈临新3位九段分别3次，4次，5次被小将掀翻。男子乙组中，火车头队周鹤洋七段11战全胜成为182名棋手中唯一不败者。罗洗河六段、刘菁七段、林锋三段、董彦五段等新秀包揽了前几名。值得注意的是年轻的广西队这匹“黑马”冲上甲级队后仍然面临解散的绝境，真是忧喜交加，令人感慨万分。
女子组19路人马39员战将拼杀之激烈，丝毫不亚于须眉。新九段丰芸一亮相便被打个措手不及，先后败给名不见经传的天津苏甦初段和四川沈静二段；华学明七段亦不敌山西杜宇峰二段。更出人意外的是，1996年全国女子冠军黎春华先后被深圳刘涛三段、浙江仇丹云初段、广东陈倩薇初段击败，跌至第16 位，湖北队也因此从去年全国团体冠军滑至团体第5名。北京队徐莹三段发挥出色，9战8胜，为北京女队夺冠立下头功，女子后备力量有了长足进步。获女子团体2至6名的队依次是∶河南、浙江、四川、湖北、山西。平均15岁且由2名无段少女组成的陕西队获第8名，打进女子甲级队，十分引人注目。
获男子甲级2至6名的队依次为∶四川、北京、上海一队、云南、广东。由俞斌、陈临新九段、杨士海八段为主力的老牌劲旅浙江队被挤出前6名，是整个赛事最大冷门。
河南女将梁雅娣二段在男子组征战，7胜4负，先后战胜王磊六段、王煜辉五段、李星六段，排在第10位，引起轰动。
图为笔者发出的《全国团体赛收枰》的新闻报道。
1997年，国家队的棋手们对于常昊和张璇开始谈恋爱大都心知肚明。可我等远离者还是将信将疑，因为常昊刚20岁，张璇已28岁，姐弟恋年龄差距有点大。
常昊与张璇有下完棋后出去散步的习惯，在新都县街上，他俩并肩前行被我迎面遇见，从常昊略显羞涩的表情中我相信了这桩美事是真。
图为张璇八段在新都全国团体赛中。
成都全国围棋团体赛期间，笔者采访了战绩颇佳的青年棋手常昊，常昊高兴地回答了棋迷关心的问题。
问∶6月7日你将迎战原日本第一人小林光一，你曾输给他一局，差距在哪里战前有何感想？
答∶我去年在韩国富士通杯四分之一决赛与他相遇，那次是我与小林光一对过的唯一一局，当时我棋艺水平比小林差一点，心理状态也不对劲，心理没调整好，也没发挥出自己应有水平。如今心理状态好多了，增强了自信心，这主要得益于中日擂台赛连胜。这次与小林再斗，输赢难说，但会比上一盘下得好些。
问∶李昌镐是韩国“天元”，在今年的中日韩天元战中，你将与他实现首次交手，有信心战胜他吗
答∶我与李昌镐年龄差不多，他是世界顶尖高手，棋艺比我好一点，但我不怕他，将与他力拼。
李昌镐虽然输给鹤洋，但仍相当厉害，他因为不了解鹤洋，中了“暗箭”。我特别渴望与李昌镐对局，这样对自己棋艺提高有帮助，我对他没有心理障碍。
问∶近来马晓春节节败退，而你步步高升，待下次公布等级分时，很可能你超越晓春而跃居第一位，你如何看待这一现象?
答∶如果我等级分真能排在第一位，我会很高兴。但任何一样东西都不可能十分精确，等级分衡量棋手现实水平比段位科学，但也有一些因素影响它的准确性，不能认为等级分高者水平就一定高。马老师只是近来状态不佳，他的棋艺还是很高的。我几乎所有能参加的比赛都上阵，但马老师高高在上，有些比赛不用参加，这样增加等级分的机会就比我少些。我虽然从他手中夺走了“天元”，但不能说超过了他，况且胜一、二次也不能证明我比马老师强。
问∶棋界希望在鲜花和掌声中你千万不要重蹈一些人的复辙，你有战胜自己的信心吗？
答∶请棋迷们不用担心，我的性格与一些成功者不一样，我成绩越好，感到压力越大。因为大家对我期望值一次比一次高，希望我赶快拿世界冠军，即使真有登顶的那一天，我也不会放松，不会歇下来。
我们这批年轻棋手1986年进国家队，已经11 年了，也应该出成绩了。如果还不能冲击老一辈，人们会说我们太无用。我们前几年便发起冲击，但都光荣“牺牲”了。今年以来，终于冲破老一辈防线，接下来是站稳阵脚，扩大战果。我不喜欢无目的地玩，我喜爱足球、篮球，是为了增强体质，调剂脑力与体力，还是为了有更旺盛的精力和体力下围棋。
问∶你最可贵的是人品好，这在棋界有口皆碑，你愿意与广大棋迷交流吗？
答∶太愿意啦，作为职业棋手，普及围棋义不容辞，只有爱好者越来越多，围棋市场才会越来越大，职业棋手才更有用武之地。在不影响训练、比赛前提下，我会乐意为业余棋手们服务。我国的职业围棋比赛太少了，现只有5个比较稳定的赛事。韩国棋手很幸运，有那么多比赛，有那么多爱好者。我希望围棋爱好者在中国成倍增长，这样，他们中就会有更多的企业家支持围棋事业，我愿为围棋普及尽心尽力。
图为笔者在新都与常昊九段合影。
1997年全国围棋团体赛进入收官阶段时，一场“蓄谋”已久的盘外战正紧锣密鼓筹备。辽宁队的唐锦潮五段已无心恋棋，忙上忙下四处串联，张罗绝对诱人的“焦点脚谈”。
原来，围棋国手们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去年在一场绿茵大战中0:5惨败给地方军，憋着气苦练了一年，团体赛报到时便下了战书，邵炜刚八段大造舆论，声称:“我们要出演《王子复仇记》！”“地方军是乌合之众”。然而，地方军对国手们挑战不屑一顾，放出豪言:“手谈赢不了用脚谈”。
5月2日，专程从北京自费飞来的中国棋院日语翻译官王谊五段以临战姿态对笔者道:“我是国家队一号主力，凡我上阵没输过。为了国家队荣誉，自己掏路费来踢球，值！”
王谊不仅是国手足球队教练，还是场上灵魂。瞧他对着常昊、张文东、邵炜刚一帮哥们指手画脚的神气样，你可以想象这位“准日本人“大大的厉害。
下与三时，一团团“红火”在成都新都县体育场绿茵地跳动，身穿整齐划一红白条队服的国手队，一下子把五颜六色杂牌军逼到“叫花子”的境地。
战幕拉开，国手队阵容整齐，三条线均有赫赫名将分布:刘菁七段、丁伟六段一左一右突前充当箭头；王谊五段、邵炜刚八段在中场穿针引线，张文东九段铁塔般镇守中路，常昊、黄奕中封堵两翼，郑弘九段、吴肇毅九段、刘世振五段等四面埋伏接应，使观战者不由想起比利时“红魔”。
图为笔者所拍摄的地方“杂牌军”阵容。
反观地方军，整个儿是“大杂烩”。队长广东廖桂永九段“圆规”般孤立在阳光下，但他基本功强，划出的势力圈火力特猛。
云南邱继红速度如兔子，但跑不了几下便溜下场喘息。
广东梁伟棠大叫“脚痒”，山西方天丰八段干脆穿长衣长裤满场乱串，皮球飞到哪，“混成旅团”大队人马便奔向哪，好个一盘散沙，笑得观战者前俯后仰。
地方军门将、48岁辽宁唐锦潮包裹的严严实实，在一波又一波重锤下变成了“泥猴”。
上半时17分钟时，丁伟一记怒射，锦潮侧身倒地扑住。刘世振再度攻门，锦潮脱手，刘菁飞腿赶到补射空门入网，1:0，以张璇八段为首的娘子军拉拉队好一阵狂呼欢叫。
中场休息时，王谊指着伤痕累累的手臂对笔者叫到:“他们急了，我们这么强，可以理解。”
当时代表湖北女队的张璇八段与常昊正在热恋中，心系国手队，把冰镇饮料递给满头大汗的常昊，甜蜜场景让笔者逮个正着。
下半场刚过5分钟，丁伟从右路突破攻入第2球，地方军阵脚大乱，新换上场的守门员朱松力四段身手不凡，连连扑出险球，10分钟时，刘世振左盘右带，从左路过人怒射又下一城，喜得他满场狂奔乱跳。
地方军0:3落后大捣浆糊，试图火中取栗，国手队门前一度告急，王谊大喊:“看人！看人！”话音未落，廖桂永窜至禁区中路，拔脚狠打，张文东飞身上前封堵，只听到“嘭”地一声，文东定格，然后缓缓“塌方”，6个国手队队员抬着200多斤重的文东退下火线。
国手队虽损兵折将，但替补上场的周鹤洋七段、郑弘九段依然了得，地方军还是弱肉被强食，急的四川李亮高喊:“郑弘——，叛徒！”
终场前5分钟，邵炜刚横冲直撞，从左路插上劲射建功。还剩一分钟，郑弘九段乱军中凌空一脚，5:0，国手队狂胜，用“脚谈”教训了杂牌军一回，终于报了一箭之仇。
图为我所拍摄国家围棋队阵容，后排左起：汪洋、王谊、邵炜刚、常昊、张文东。前排左起：丁伟、吴肇毅、周鹤洋、刘菁、黄奕中、韩烨、刘世振。
作者：杨志存
2022年5月2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