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田往事》 第五十五章 秀芳退休与金东的婚事
用父亲的口吻讲述父亲的故事。
七九年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因为这一年除了艳平考学外还有很多事情让我记忆犹新,感触颇深。
先说第一件事吧,那就是秀芳退休了。虽然说老伴秀芳退休的正式日期是1978年9月20日,但因为涉及了女儿金波的接班事情,手续都办理利索的时间也是跨过到了七九年。
秀芳最后是从百货三商店退下来的。从四九年最早参加职工合作社开始正式工作算起,她还是在百货二商店工作的时间最长了。二商店最开始位于正阳路的道北,东邻新华书店,与路南的土产商店和食品厂隔路相对。71年前后二商店在县政府路西的位置新建,后就搬迁到了那里。老二商店当年备战的时候地底下挖地道都挖空了,成了危房。秀芳后来从新二商店调转到了当时刚刚成立的百货三商店。
三商店位于永宁路南胜利塔往东大剧院方向,店门朝北,进货的大门朝西,在胡同里。距离胜利塔大约600多米的样子。门卫的老大爷有两位,其中一位姓倪,另一位好像姓陈。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互相编排故事。特别是这个倪大爷更是说话出口成章。很多县里最早的社会段子据说都能从他那里说出来,于是他就把到现在还经常有人提“父子对话顺口溜”按在陈大爷身上了。
倪大爷逢人就讲,还有鼻子有眼地说这陈大爷老两口有一个儿子,娶了媳妇后,媳妇嫌弃陈大爷两口子累赘,就想把他们老两口赶出去,可又不好意思当面说,就给陈大爷写一封信。老陈头接到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父同志母同志二位老同志,新社会新国家自己挣钱自己花,哪有闲钱养活爹妈”。老陈头气坏了,就想去找儿子和儿媳理论,让他老伴横拉竖扯给拦下来了。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你这老东西,还找他们理论呢,吵吵嚷嚷也不怕丢人现眼!你不会也给她们两个写封信吗!”这老陈头眼睛一竖,就问:“我写啥?”然后老太太就说:“我说你写:儿同志媳同志二位小同志,六斤肉不算啥,十个月房钱你得拿!”老陈头儿子收到信后又回信说:“你俩冲动生下我,十月房费打半折”。
老陈头也不是省油灯,也编排老倪头,说老倪头的姑娘在外面…
秀芳讲这个事的时候就说,这两个老头太幽默,成了商店的活宝。又说人在外面尽量不要树敌,否则和这两个人这样的话互相编排,都有损人格。
退休后的秀芳并没有感到多少清闲。金华正月初六就借住在对屋道生家北炕生下刘畅,忠仁在伊通过年。秀芳先帮助金华他们两个伺候孩子。等刘畅满月金华就回发展卫生院上班了,把刘岩留了下来照交给秀芳照看,这一年刘岩四周岁。
发展公社驻地的位置在长春和伊通之间(1998年发展乡撤销并入景台镇)。距离发展公社一岭之隔就是归属长春的乐山镇,之间大约五六里地。秀芳有一个非常好的同学楚淑琴就在乐山中学当老师,楚淑琴是李书琴的老公楚玉坤的亲妹妹,李书琴是后院三老爷子的独生女。所以说楚淑琴是秀芳姑奶的女儿,论辈分应该叫她姑姑。秀芳送金华回发展上班的时候到楚淑琴家住了一天,想着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了也好有个照应。
从乐山回来后秀芳对楚淑琴这个姑姑大加赞赏,佩服的五体投地。说她这个楚大姑教子有方,两口子虽然没有女儿,但是儿子不比女儿差,三个儿子不仅学习好都考上了重点大学,而且还对人亲切礼貌,更是打理家务井井有条,做饭洗衣样样在行。
金波自从接了秀芳的班后分配到了百货一商店,最后落实到了服装组。刚一上班秀芳就把自己的经验,从布置柜台到换货点货事无巨细都一遍遍讲给自己的老闺女听,然后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贪图商店的便宜,要洁身自好。
而女儿金波也确实没辜负母亲的期望,几个月下来就得到商店领导的重视,一年后被评为商业系统优秀团员,劳动模范。
第二件事更是重要,就是三女儿金东的婚事。也许是我和秀芳的教育太保守了,金东也到了结婚年龄自己却不知道找对象。和平说他们管道局一起工作的一个小伙子不错,就和我和秀芳说了。征求金东意见,她也没主意,就说处处看吧。徐州工作的这个条件很吸引人,看照片长的也很帅,和平说这人很老实没啥说道。
这个小伙子叫白占元,家是吉林双辽县的,与和平同期进管道局,做探伤检验工。79年春节的时候他回双辽探亲,和平就约他到伊通与金东见面。记得小伙子正月十五的前几天吧,乘火车到公主岭下车,金东去公主岭接站。金波开玩笑说:“三姐你们没见过面,可别接错了啊”。金东笑着回说:“接错了就是没缘分”。
留占元在伊通过了元宵节,之后两个人书信往来相处了不到一年时间,见过一次面,感觉没啥问题就定下婚事,年底结婚。
一年的时间转眼就过。又过了元旦不久,老伴秀芳与和平的舅妈雅琴与金波把金东送到双辽,大冬天旅途太远,金华的孩子刘岩就不能带着了。最后想了个办法让秀珍的女儿大桃过来陪着刘岩,两个孩子年龄相仿能玩一块去。晚上下班我早早回家给她们做饭吃,陪着他们。秀芳她们在双辽不会多住,明天也就回来了。
双辽火车站当时叫郑家屯站,已经距离内蒙草原不是太远了。隆冬季节北风呼啸,一行四人带着陪送的棉被和不多的随身行李刚走下火车,占元就和他的妹妹迎上前来,嘘寒问暖一番。然后领着他们坐上了前来接站的毛驴车,长鞭一甩,小毛驴迈着欢快的步伐哒哒哒哒向白家走去。
婚礼按照当地风俗简单而隆重的旅行。因为两个人都在外地不会在这里立家,所以临时的新房也是简单布置。占元母亲早已去世,家里除了父亲外,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参加婚礼的也主要都是家里人,有他哥哥一家四口,姐姐一家三口,以及另外几个亲戚。听秀芳回来说,他们家里办的酒席很丰盛也很实在,“是正经人家”这是雅琴回来给出的结论。
金东
白占元
金华在发展卫生院
《大田往事》 第五十六章 和平成婚
用父亲的口吻讲述父亲的故事
和平去徐州已经四年了。
当年在干沟子集体户的时候,他们的户长是甘玉华,和平的一举一动自然是看在眼里。同一集体户一年多的共同生活,相互了解相互爱慕也是自然的。可那个时候男女青年还都比较保守,那种纯洁的好感默默埋在心里。
在和平抽调一年多后,户里的人一批批抽调上来,尽管玉华作为户长兼支部书记高风亮节,抽调名额都让着别人,可送走了这些战友后,内心却是越来越感到孤独寂寞。七八年夏天,老户员赵芳与华科几个同学看望玉华,问起她有没对象。玉华开玩笑说:“你们都有对象,也不给我介绍一个!”
华科说:“介绍什么啊,你甘书记还用别人给你介绍对象吗,想找对象吆喝一声,追你的人得从干沟子排到伊通县”。
赵芳说:“玉华,不开玩笑了。告诉我你感觉和平咋样?他去徐州后您不是都写过信吗?就一点没提过这事?”
“别瞎扯了,哪有的事啊!人家有没对象还不知道呢”玉华说。
华科说:“我正好过些天去徐州公出,见到和平我和他聊聊”。
华科是和平非常要好的哥们,这个时候他已经抽调到了辽源市发电厂工作了。
华科去了徐州后就当面郑重与和平谈起了玉华的事情。和平对玉华早有好感,只是感觉自己出身成份高,感觉有些高攀不起。此时经过华科和赵芳把窗户纸点破,两个人的关系很快升温。
当和平把他与玉华处对象的事告诉我和秀芳后我们很是高兴但一点都不吃惊,因为去年春节我们就看出了迹象。玉华的爷爷之前是我们这个居委会的主任,为人正直。留着两撇非常善良的小胡子,常年头戴前进帽,足蹬马裤皮靴,绝对是帅格爆棚的老党员老革命。她的父亲也是县木器厂厂长,木匠手艺全县有名。她家也是伊通老户,家庭之间都互相了解。
在两家家长见面后,婚事也就很快定了下来,就在春节前的腊月二十四。选择这个时候主要是考虑和平有探亲假可以多在家待几天,外地的亲戚朋友也可以方便参加婚礼。
既然婚事已定就该准备两个人的婚事了。新房就在自家的里屋,聘礼就是300元人民币,过礼一套棉被褥子。那个时候城里和农村都是房子紧张,娶媳妇盖房都还是想都不敢想。
洪志请了几天假又赶上国庆节(1979年),背了一大包木工工具来到伊通给小舅子做家具。把家里存有几根木头拿到初向忠上班的木材厂破成合适的木楞和木板,从喜昌那里借了个木工台,然后就叮叮当当干了起来。
之前总还真不知道洪志会木工,其实他也真的没正经跟师傅学过,仅仅是个人喜好,常自己鼓捣家具。几天下一对沙发就做了出来。沙发用的弹簧是他从长春带来的,包沙发用的绿格皮革和炮钉可以在县里买到。这沙发茶咱以前都没听说过,洪志说做就给做了出来,还真都挺好的。真是手巧的小伙子,他还会修收音机,据说他自己还打算组装一个9吋电视,只是电子件没凑齐。
玉华娘家陪送的茶几和两个椅子也很快制作完成。玉华父亲在县木器厂工作,是精细木匠,做的茶几和椅子都很漂亮。
到了年底的腊月二十四,实际上就已经进入到了1980年,按照阳历已经是2月10日。和平和玉华的婚礼就在王立功开的一乐天大酒店举行。这个酒店在当时也算得上是伊通县最大的私人酒店了,位置就在挖坑市场的小桥附近。前面提到过,王立功的对象还是母亲活着的时候给介绍的呢,当时他刚刚出狱,做废品回收工作。因为以前曾经做过饭店主任,如今开始经营酒店,开的红红火火。
婚宴办的按当时来说还可以,普通的人家办普通的婚礼。人啊,儿子结婚都是一生中的大事,谁不想把这场婚礼办的轰轰烈烈呢,我和秀芳能力有限啊,只能委屈两个孩子了,尽最大可能地找了教育局的一辆吉普车去娘家接亲。宾客主要是至亲以及我和秀芳单位的一些非常要好的朋友,还有就是玉华娘家的一些人。
感谢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干杯!谢谢您的祝贺干杯!推杯换盏,美酒佳肴,望着这对幸福的小夫妻,我的心醉了。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算的了什么?人生多么美好啊!我们这样四类分子家庭的孩子能取这么个党支部书记媳妇这种事,在十年前是想都不敢想的。这是个大家闺秀落落大方的好孩子。
过完了年也就到了和平回徐州的日子,新婚离别依依不舍自然是难免的。我对和平说:“你们两个将来怎么打算呢?玉华调过去还是你回伊通来?”
说实话我内心里是希望玉华能到调到徐州工作,毕竟伊通县是小县城,徐州才是大城市,到了那里才能有更大发展。可是调到徐州现实吗?不敢想。
五一节前后,玉华利用探亲假去了一趟徐州,到那里看看和平的工作和生活环境,这是她第一次去徐州。
玉华的调转自然是没有着落,金华的调令却到了。经过忠仁的不懈努力,打通了劳动局,公安局的各个环节,对于一名普通汽车司机来说其中的艰难自不必说。主要问题是金华的大集体编制,平时忽略不计的事到了这里就成了很难翻越的山。因为忠仁的目标是把金华调到他们水泵厂的卫生所,而水泵厂是国有企业,要求有国营企业的编制。最后还是托人到劳动局把她的编制改了成了国企编制,她的调转才总算成功。
国庆节后金华就到长春市水泵厂卫生所上班了。水泵厂卫生所两个医生,四个护士。主要工作就是处理本厂职工的工伤应急处理和小病小伤的治疗。这工作和和卫生院的工作不能相比,太简单了。
玉华的爷爷,我们的老委主任。
玉华的父亲,曾经的伊通木器厂厂长。
1978年华科去徐州。
新婚的小夫妻
金华在水泵厂卫生所
忠仁工作照,七十年代的汽车司机可是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呢
金华回长春工作,一家在长春终于团圆
《大田往事》 第五十七章 李根与珊珊
用父亲的口吻讲述父亲的故事。
1980年10月24日,伊通县妇幼保健站。随着一声嘹亮的新生儿啼哭,一个可爱的小男孩降生李家。这个小男孩就是我可爱的小孙子。此时正值美国总统竞选白热化的时候,收音机中经常传出“里根”这个声音,联想到这小子是我们李家长子,便取了乳名“李根”。
生李根的时候和平还在徐州。
五月份玉华到徐州看望和平,同时也了解了那边的情况。如果调去徐州工作就只能进管道公司的家属连做一些简单辅助工作。那里通常都是给正式职工的农村家属准备的。玉华当然不愿意去这样的地方。
两地分居终究不是长远的事,所以回来后就开始探讨和平调回伊通的事情。和平回来心切,两次给我写信提这个事,我问他是不是真的考虑好了,他说考虑好了,不会后悔。
秀芳先找到了人事局的局长郑铁民,郑铁民说只要有接收单位人事局这边没问题。和平的专业在县里似乎还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单位。最后还是得回到我更熟悉的教育口。
玉华的嫂子朱彩凡在教育局人事科,她告诉玉华说县里十中需要老师。
玉华说:“和平现在管道局就是那里的夜校老师,数学、语文物理都可以教,他还打篮球参加过县里的比赛,游泳横跨过长江,乒乓球下乡的时候在公社拿过名次,所以教体育也是可以的”。
“那就让你公公和教育局说说,局长同意了就没问题”朱彩凡说。
我到教育局先找到了人事科的徐明礼科长。他很热情地说没问题,然后说他要和金局长汇报一下,我说:“我过去和他打声招呼吧”。
和平的事情办的很顺利。这边的关系捋顺后就往徐州输油管道二局发出了联系函。管道局方面感觉很突然,就找到了建筑队领导打听情况。其实和平已经把调转的事情和队长说过了,上次玉华来徐州也见过了队长,他们还一起吃过饭。这个时候和平已经是管道二公司建筑队的班长了,也是队里工会的组织委员,兼任夜校的老师。尽管队长十分欣赏和平的工作和为人处世的能力,但是也理解他的处境。他为和平的调转提供了各种便利。
在李根刚满月时间不长的时候,和平的调转就已经完成回到了伊通,教育局把他分配到了伊通十中做历史教师。在秀芳的督促下,他开始了函授本科学习。
与和平一起在管道局工作的占元在送和平离开徐州的时候问他自己将来怎么办,和平对他说:“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吧,回伊通对还是不对很难说,现在还看不出来”。于是占元问金东怎么办,金东说等一等吧,回伊通这小地方也没什么出息。这件事就这样搁置下来。
我在师范学校的工作也由总务主任又调整到了教导主任。年底再次评为伊通县劳动模范并参加了全县群英大会。同时还被选举为伊通县政治协商会第三届政协委员。
春节前二叔李树华家的堂妹娶大儿媳妇,我和秀芳去参加婚礼。在婚礼上遇到了同样去参加婚礼的那耕田夫妇,那耕田的老婆是堂妹的小姑。吃饭的时候,在谈到艳平也在吉林工大读书后,耕田说现在也在工大工作,是一系的党支部书记。于是就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
1981年12月4日金东在县妇幼保健站产下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只是这个小宝贝生下来就体重偏轻,只有三斤八两。秀芳和金波把金东母子从产院回来,她们两个就住到了对门北炕,这样也便于秀芳伺候。金东婆婆去世早,占元在徐州又不能回来。
小姑娘取名白杉,乳名珊珊。
刚回家不久,小珊珊吃奶的时候叼着奶头就不松口。一个小时都吃不完,金东说这孩子咋这么能吃啊,没完没了吃的闹心。
金华从长春回来看金东见这种情况就说:“妹妹,我看这孩子好像吃奶吃不饱,你喂她一点奶粉试试”。
金波从商店给姐姐买回来奶粉。那个时候奶粉也不分老人儿童,都是普通奶粉,也没有听说过三聚氰胺。秀芳也没给孩子喂过奶粉,就去找西院的李俊媳妇(这个时候之前的邻居杨老板家已经搬走,去了他们在鹤岗的儿子家去住了,房子卖给了李俊)。李俊媳妇告诉说:“一勺奶粉一勺白糖兑温水,别给孩子烫着就行”。
喂了奶粉后孩子果然不是那么哭了,但孩子还是天生体弱,肺炎感冒不断。占元回来在伊通过年,帮着金东洗洗涮涮,也是忙的够呛。
过了年孩子也满月了,占元的探亲假也到期了,就又回了徐州输油管道局二公司。珊珊过了百天后,靠山卫生院的将院长到县里办事正好有方便车就把金东母女送到了靠山卫生院,又在卫生院的宿舍安排了一个房间,母女两个人就先在宿舍安顿下来了。可孩子还得有人照看,而且有了孩子,晚上孩子会有时哭闹,再住医院宿舍就不是很方便了。金东就在医院附近找到了一户能给看孩子的人家,这家人姓岳,家里有位老太太附近口碑不错,说是能给看孩子。
金东就在岳家租了一铺炕,搬了过来,这样送奶也方便些。这一住就是三年,岳家人非常不错,待金东如同家人。老太太待珊珊更是如同亲孙女一样,让金东感到非常温暖。
两家也是以亲戚家相处,来来往往。老伴秀芳和女儿金波还都在她哪里住过呢。
刚结婚不久的玉华。她身后的房子,是刚盖了五年的储藏室。艳平考大学时曾经在里面复习功课。
和平调回伊通的第二个单位~农技校。
李根三周岁时和平一家三口合影
珊珊周岁
珊珊周岁在靠山
珊珊三周岁在靠山
部分伊通师范学校老师在伊通烈士陵园清明扫墓
《大田往事》 第五十八章 加油!大田主任
用父亲的口吻讲述父亲的故事
文革结束了,国家的各个方面都走上了正轨。我再不用因为成份和历史问题背包袱了,再不用感觉低人一等夹尾巴做人,可以大刀阔斧干事业了。
伊通师范的教导处主任工作轻车熟路,工作井井有条。浑身总有使不完的劲,不论下边的老师还是上边的学校领导,甚至教育局的领导对我的工作都很肯定。
我的信条是要做事就一定做好。所以无论是总务主任还是教导主任的工作,我都是全身心投入进去。我喜欢和学生们在一起,所以尽管教导主任的工作很忙,我还是坚持给学生们上教育学课或者是心理学课。一般来说一周十二节课是普通老师正常的课时量,我也是每周十二节。每一节我都一丝不苟的备课和讲课,通过仔细选择案例来解释那些深奥难懂的定义和术语。教导主任的工作量再加上一个正常教师的工作量的确让我有点吃不消,但只要工作开心这些都不算什么。
这些师范学生都是高中毕业考上来的,学习上都比较自觉。但有时候也会让人头疼。
有一次周六,大部分学生都回家了。我们学校是住宿制,平时不管是县里的还是外乡的学生都是只有周六放学回家,等周一再回学校。这一天因为与佳双主任和长春校长讨论来年招生的问题下班晚了一些。按照习惯,我下班前都要在学校各个房间转一圈,检查一下门窗是否关好。当我检查到106男生宿舍的时候发现门开着。推门进去看见三个学生正围着桌子在喝酒,桌上摆放着花生米和凉拌黄瓜菜。
学生们见我推门进来都惊慌起来,急忙把酒杯藏在身后,然后站起身来齐声说:“李主任还没下班回家?”
我问:“你们怎么还没回家?”
“我们家距离远,今天赶不上班车了,明天坐早班车回家”
“学校的校规关于学生在校期间饮酒问题是怎么规定的?”
“主任,我们没喝酒,就是吃个晚饭”
“哦,是吗?旁边那窗台酒瓶是怎么回事?”
三个学生这才发现藏起了酒杯却忘了把酒瓶也藏起来,尴尬的从身后把酒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一个看着年龄稍微大点的同学红着脸,尴尬笑了两声说“主任,我们三个晚上没事,想着学校也没有人了,就偷着喝几口。我们知道错了,再不会犯这样错误了”。
“你是xx班的,叫xxx,还是班干部,对吧?”
“是的,主任。”
“这件事你应该负主要责任,他们两个先不说,学校要重点处理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意见!我是干部就处理我行了,不管他们两个的事”
“那你说说为什么在校期间学生不能喝酒”
“首先学校有规定不能在校喝酒,另外喝酒有害健康,喝多了会失控闹事,还有就是喝酒不符合学生身份”
“那你自己说说,违反这一条校规应该受到什么处分?门上有学校的校规,你可以再去看一遍”
“写出书面检查,情节严重的记过处分”
“嗯,这样吧,也不要书面检查了,这样将来放档案里对你将来成长有影响,下周一课间升旗仪式的时候,你上台做个口头检查吧,些事就算过去”
我不过是吓唬他们就是了,并没打算真的让他去上台做检查。这几个学生平时表现还是不错的,但是这种事看见了不能不管,否则就会败坏了学校风气。原则必须要讲,但目的是教育。这么大的学生教育要让他们心服口服。既要让学生受到教育改正错误,又尽量不伤害他们的自尊心。因为这些学生将来也都是再当老师的,我对他们的教育也会影响他们将来如何对待学生。言传身教,让我的学生都成为有原则有爱心的人。
我还告诉老师们,有学生生病了除了要及时联系家长,还要报给学校食堂,尽量给生病的学生安排病号饭。
八一年暑假,学校的赵皆凡老师去北京旅游的时候发生了车祸后被送到当地的医院抢救。
学校的几位领导紧急开会,研究后决定派我代表学校协助赵老师的家属去北京处理这起交通事故。
在北京的二十多个日日夜夜里,我没睡几个囫囵觉。晚上在医院护理正在抢救中昏迷不醒的赵老师,白天还要去交通队和肇事车辆的单位商讨医疗费用和赔偿问题。遗憾的是赵老师最终还是没有抢救过来,这让我非常难过。赵老师是一位非常好的人,本来兴冲冲的去北京旅游的,就这样以骨灰的形式回到了伊通家乡。
处理完赵老师的事后回到家里我发病一场。血压最高的时候到过200,心率不齐,胸慌胸闷。秀芳非常担心我的身体,我告诉她说不要担心,母亲活着的时候就有血压高的毛病,吃上降压药就没事了。
伊通师范是建在北山坡上的,到公路前有一段路比较陡。这是八二年六月的一天,下班的时候刚刚下了雨,一些边的泥土冲击到路上使得路面有些光滑,我骑自行车下班回家,因为车链条掉了让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同行的老师们把我扶起来,又有老师给我扶起了自行车。我拍打拍打裤腿和衣服,活动了一下胳膊,笑着和他们说:“看,没事,啥事没有!”
第二天一上班,许校长就叫我去他的办公室。对我说:“大田主任,快坐下来吧,喝杯水。听说你昨天下班摔了一跤,没事吧?”
“没事,这点小事也传到你这里了,不过是自行车倒了摔了一下”我说。
许校长沉吟了一下,接着说:“大田主任,说起来你也是我的老师,这么多年了我对你也是非常了解的。我知道你家这么多年了,孩子多一直生活困难。你在十中的时候,几次调工资明明应该是你的,最后你都把名额让给了别的老师。”
他停了停,突然问我说:“你的自行车骑几年了?”
我说:“买的时候就是二手车,当时看着应该有八成新呢,我已经骑了快20年了”
“早和你就说了让你换一个,学校都两次和你说了,拿钱给你买自行车你都拒绝了。你老这么大年纪了,看你骑着连瓦盖都没有的自行车我们怎么能过得去”他叹口气说。
真的没想到我的自行车问题竟然让领导犯难。我连忙说:“许校长,我就是个普通老师,学校没给任何人买过自行车,我怎么能破例呢!这台自行车这么多年跟着我下乡插队,又往返十中农场,已经有感情了,我实在舍不得扔掉”
然后我笑了笑说:“这样吧,这个星期天我找地方把自行车彻底修一下,按上瓦盖,车闸再修修,不让领导为这事操心了”
他摇了摇头无奈的说:“大田主任,真拿你没办法。你今年也56岁了吧?看你这两年身体也是不如以前了,血压高而且心脏也不太好,不能和年轻人那么拼了,身体才更重要。”
他说着话突然严肃起来,正了正身子说:“今天找你来我这里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通知你。经过学校党总支研究批准,你已经成为中共预备党员,明天是周五,六月四日,下午课后在学校礼堂举行入党宣誓大会,不要忘记要参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
我非常激动,站起来说:“谢谢书记!”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握着我的手说:“加油!,大田主任”
入党志愿书
《大田往事》 第五十九章 入党
用父亲的口吻讲述父亲的故事
一九八二年六月四日星期五下午三点,伊通师范中等专科学校,庄严的国际歌响彻礼堂。
我面对党旗庄严宣誓: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牲一切,永不叛党。”
还记得二月份在学校党总支扩大会议讨论我入党时候的情景。
那一天,也是在这个会议室。许长春校长主持会议。参加会议的还有刘淑萍、冯君、徐文华、刘佳双等十二位同志,其中党员六人,另外六个是入党积极分子。
在我谈到自己为什么入党的时候,我巡视的在场的同志们一周,然后缓缓说到:
“ 我是在七九年三月向组织上递交的人生第一份入党申请书。申请入党,不是我的一时冲动,更不是赶时髦。 ”
停顿了一下,我接着说:“我今年已经五十六岁了,还有四年就该退休了。一些人,包括我家里人对我这个时候还要求入党不理解,问我这时候还要入党有什么意义。好像是说已经没有了向上发展的空间了入党还什么意义?!难道入党就是为了升官吗?”
我接着说:“提出入党是有一个认识过程的。我出生于剥削阶级家庭,解放前寡妇母亲靠着八亩地的地租,养活我和妹妹。我读书的钱就是靠地租得以完成。”
“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不闻天下事,只读圣贤。用母亲的话说就是:'咱小老百姓念好书就行了,国家的事咱管不了不参合'。所以不论是念国高还是怀德商校我刻意不参与政治,一心想着学有所成后能找个好工作让母亲高兴。即使后来在伊通简易师范稀里糊涂加入了三青团,也是听人说能容易找工作才铸成了大错。”
“后来土改时期参加了农会的学习班,经过工作队的教育才接触了共产党,懂得了什么是政治。”
“此后三十多年来,经过历次的运动,经过党的培养教育,我逐渐从一个富农子弟改变了立场,投身革命成为了一名教师。并且从一名小学教师成长为中师领导。”
“文革前,我只想埋头工作。我想用实际行动洗刷掉自己身上从剥削阶级家庭带来的污泥浊水。一方面我想以功补过,另一方面表达我对党的感情。我多么想靠近组织啊,可是限于条件,我的这个愿望从没向组织袒露过。文革时期,受到极左思潮的影响,正常工作都无法保证,思想彷徨,我国家的命运担忧,此时谁能理睬我一个有历史问题的人呢,我不能给自己给组织找麻烦。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提出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向前看的方针。恢复了党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让我看到了国家的前途和民族的希望。从而真正认识了中国共产党确实是一个伟大光荣的政党,只有共产党才能领导全国各族人民建设一个建设一个繁荣昌盛的社会主义新中国,今后要建设高度文明民主的国家离不开共产党的领导。我的经历让我对党有了由衷的归属感,我渴望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在这个组织里生活成长,坚定不移跟党走,干一辈子革命。”
我的发言博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接着是冯君同志发言:“同意李主任入党,他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积极要求入党,是对党有深厚感情的结果,他工作踏实肯干,以身作则,业务精通,为人正派,在学生中有很高的威望。”
后面刘淑萍、刘佳双依次发言都给了我很高的评价,同意我入党。
最后是许长春书记做了总结发言:“同志们的发言都已经记录下来了,大田同志一贯乐于助人,不为名不为利,立场坚定,已经达到了党员标准,这一点做为决议上级党委。同时要指出的是大田同志也存在不足,比如批评教育的时候轻易不敢伤害别人,涉及具体人的场合态度不明朗。”
入党宣誓仪式还在进行着,我依然思绪万千。五十多年的时间,我从懵懂无知的少年到如今成为如今的共产党员,成为六个孩子的父亲,历经无数坷坎和艰难,从虚无到接近圆满…。为我自己也为我的孩子们挺起胸来,不再卑微。
从来七九年开始到八一年我每年都被评为劳动模范参加县群英大会,这应该可以证明我说的话不是吹牛。我还被选举为伊通县第三届政协委员,参与了县里的政协工作。这就和做梦一样,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
八二年春节的时候,我的讲师职称证也发了下来。望着证书上庄严的国辉,那种自豪感油然而生,顿觉肩上的责任的重大。
和平在伊通十中做了两年的历史教师。他老舅的儿子李中国还是他的学生呢。
八二年县里成立了农民技术学校(简称农技校),学校需要一名会计。和平在徐州管道局的时候曾经兼任过工程队的会计,于是就转到了农技校做会计。也已经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入党积极分子了。
金波在百货一商店已经提拔为团支部书记,也已经列入了组织的重点培养对象,据说年内就差不多解决组织问题。
这是十九届一班的毕业照,这是个英语班。当时县里的学校普遍缺少英语老师,所以这一届的学生毕业后大都分配到了初中任教。
《大田往事》 第六十章 秀芳的退休生活
用父亲的口吻讲述父亲的故事
秀芳退休三年多了,如今我们的孙子小李根儿也三虚岁了。他妈妈玉华在橡胶厂上班,每天带着他在厂里的幼儿园。橡胶厂在北大桥再往北路东的位置,离家也不是很远。
退休下来秀芳还是闲不住,除了有时候帮玉华带带孙子外,在家里养了八只鸭子和六只芦花鸡,每天出去给这些鸡鸭挖野菜,忙的不亦乐乎。
随着文革的结束,乡村集市又恢复起来。刚刚允许了私有经济的县城,人们经常谈起的就是那个公社开始有集了,县里的广播也经常是宣传鼓励,当时有个名叫“社会主义大集”。
停了十多年的集市也是逐步重新恢复的。首先人们思想里对“投机倒把”的恐惧还没有破除,做买卖接近贬义词,很多人不屑于干。其次是计划经济体系的惯性还在,进货的主渠道很少,集市上能买卖的东西自然非常有限。还是以自产的农产品为主,但在大城市也开始出现了个体批发商。
闲不住的秀芳开始琢磨做买卖了。她说:“ 现在马鞍和靠山都有集了,上次我去金东那里的时候赶巧是靠山集,发现集上卖农产品的多,日用品的少。卖日用品的摊子前都围了不少人。等哪天 我去找孩子三姑(马鞍老舅的三女儿赵佩芝) 看她有没有意思,我们一起做买卖”。
我说:“你能行吗,你不怕丢人啊!做买卖得不少本钱吧,赔了咋办?”
“我在商店干过,这里面的事情我都清楚,咱就做点小本的买卖,不多进货”她自信的说。
我知道秀芳的性格,待不住的人。挣钱赔钱其次,只要她高兴就行。
秀芳和孩子三姑碰头一商量都感兴趣。最近佩芝在家也是正琢磨做点买卖,本来她自己正在卖冰糕,一般每天都起早到后仓库的冰糕厂起100块冰糕,然后用自行车驮着到周围农村去卖。听秀芳一说就决定和她一起赶集,现在的问题是干点啥。
正好这几年商店也是不景气。秀芳原来工作的三商店倒闭了,她就回商店把他们处理的布匹和一些鞋袜买回来,然后在集上卖出去。她也利用自己会做衣服的特长做儿童衣服和裤子让佩芝拿到集上去卖。家里有缝纫机,一天能她做两三件。佩芝家也有缝纫机,有时候不出去赶集也把秀芳裁剪好的布料拿回去做
后来有一次她去长春二女儿金华那里,看到黑水路有批发鞋和布匹的,就开始批发凉鞋回来卖。进价5毛钱,一块或者一块五卖出去。
她们卖的都是进价很低的鞋袜布匹,但在农村很有市场。
当时交通条件,摩托车都是不可能的更不用说汽车了。就是自行车也没有,而且秀芳也没骑过自行车。所以赶集基本上都是佩芝的活,秀芳负责货源。
赶集如果远的时候,佩芝背着大包小包的货物到西粮库找拉粮食的方便卡车去。她也不认识那么多司机,但赶集摆摊的也是一个群体,别人上车她就跟着上。而那个时候的司机也都好说话,很少赶她们下来。秀芳偶尔跟着佩芝下乡,但是发怵的就是上下卡车,毕竟年纪大了些。
如果不是很远,佩芝就骑车驮着货物去赶集。赶集需要赶早,所以佩芝就天不亮就起床,扒了口饭就出发。最远的时候她骑车到过小孤山集,那里距离县城七十几里地呢。
还有就是摆摊的位置也很重要。有时候去的晚了没有好位置,这一天就基本白跑了。有一次靠山赶集,在靠山镇上班的金东天不亮就跑去给她们占摊位。
她们两个赶集摆摊持续了一个夏天。上秋天气冷了,生意也不好做了。本来两个人相约来年开春再下乡赶集,最终到了开春已经激情不再。
秀芳后来总结说赶集做买卖还是挺赚钱的,也挺有意思。我没太感觉到,印象颇深的是后来家里多了一些鞋袜和那种很厚的格布。秀芳把那些卖剩下的鞋袜送了人,厚格布做了两个大床垫也送了人,最后还剩了好像还剩了一点。
这个时候老舅的二女儿赵佩华和她的老公王立功在胜利塔东边开了一家饭店。赵佩华和王立功已经结婚七年了,母亲是他们两个的媒人。所以我们两家的走动一直也是比较近的。王立功做过饭店主任,心思灵动,饭店开的红红火火,当时在伊通县提起王立功的“一乐天”饭店那是无人不晓。他们两口子没有生育,要了一个女儿。赵佩华经营方面是完全不在行,出事也是不同于常人,所以饭店的管理全靠王立功。
秀芳的妹妹秀珍也已经在八一年的九月中旬搬家到了长春市的绿园区。秀珍已经有了四个孩子,除了大桃、二桃和三桃这三个女儿外,最小的是儿子叫春华。她们一家住进了裴永斌单位省农机鉴定站的家属房。两室的楼房,面积不是很大,但在当时来说是相当让人羡慕的。
这些年来秀芳的二哥喜生弟弟喜荣对我们家有些误解,走动的比较少。弟弟喜昌和妹妹秀珍就是她最近的娘家人了,秀珍搬到长春后,喜昌一家常来看望我们。
还有就是秀芳的几个舅舅和叔叔。相对走的近的是她三舅和四叔。
八十年代初的乡村集市都是以农副产品为主,商品比较少。
这是网络下载的图片,至少是九十年代之后了。因为已经有开车赶集了,这种情况在当时来说是不可能的。
《大田往事》第六十一章 八三年之前的一些事
用父亲的口吻讲述父亲的故事
这些年来阿玛一直跟着他的老儿子喜昌一起过,我和秀芳一有时间就经常过去看他,开资的时候经常会给他一些零花钱。母亲已经去世多年,这么多年来喜昌和雅琴两口子对阿玛始终照顾的不错,三个孩子小艳、小国和小慧对他们的爷爷也很依恋。
八三春节过后,喜昌迎来了他人生的又一个选择。
伊通镇公社革命大队第三生产队在八二年开始成立了互助组,这是在南方已经取得经验基础上开展的。二队地处县西岭下,是伊通县的交通要地,几年前就有两个队办企业。此次就按照专业分了大田、园田和副业三个组,每组都选了一个副队长做为负责人。大田组就和字面一样负责种大田,是最没风险的。副业组分三块:一个振华商店;一个桃源饭店;还有一个是钢圈厂,主要对外加工铆焊方面的工作,也搞一些简单的汽车维修,同时还收旧轮胎、旧钢圈。钢圈厂有时候也收报废车,拆车后翻新车轮和车架,翻新后的车轮车架等可用的零部件由长春的工厂回收。车轮厂是最赚钱的还能学技术,大家都脑袋削尖往里钻。
生产队的土地有一半是菜地园田,另一半是种粮食的大田。园田中除了普通菜地还有有四个普通大棚和两个温室大棚。喜昌和喜生两家当年都分到了田园组。在田园组里喜昌做为生产队的技术员,主要负责几个大棚。
这年年底,分组后队里的三个小组中不出意外的收入最好个人收入多上交生产队的也多,田园组和田园组差不多并列第二。但因为大棚膜老化太快,春天新膜秋天的时候就不能用了,还冻了菜,损失不是太大但大家都感觉到了风险。
八三年开始了分产到户。生产队很多人尝到了分组到户的甜头,一些人特别是大队小队的头头们就不太想改变了。所以这个时候大家对进一步的分产到户并不热情,无奈上面追的紧,要求出正月前必须把土地都分下去。
怎么分下去成了难题,那就抓阄吧。别的可以抓阄,但大棚没法抓阄,一般人抓到了也干不了。那时塑料薄膜质量不好,抗老化,抗拉能力差,扣上就像打赌一样,春天起了大风就能刮坏了,甚至一下掀掉了把菜苗冻死。就是不遭风灾,那膜也挺不到秋天,因为抗老化能力也差,过了夏天,塑料薄膜就和粉皮一样酥脆,挺不到秋天,满地的塑料片。因此大家都知道必须一年一扣塑料薄膜,风险大,所以没人敢承包大棚和温室,因为都怕担风险。
当通知接到县里通知说省里要来检查组督察土地承包工作,而且很可能会来二队的时候,大队小队的领导们知道再敷衍不过去了。于是队长奚江和大队书记安树贵就领着一帮人来到喜昌家。他们希望他能把生产队的六个塑料大棚都承包了。开始喜昌也是死活不肯,领导们在他家摆事实讲道理,说他是队里的技术员有经验,他不承包还谁能承包呢?直到晚上差不多12点了,喜昌才吐口说明天他要找姐夫姐姐商量一下。
这天是星期天,刚吃完早饭,喜昌就走了进来。早春的天气还是有点冷,秀芳接过他脱下来的大棉袄,把他让座到炕头。喜昌打过招呼后就开口说:“姐,姐夫。我今天来有事想找你们商量商量”。
我则靠近他在沙发坐下,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开始还以为是他闯了什么货,又一想他老实巴交也不可能,就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事?”。
“有这么个事,前几天生产队开会了,传达上分产到户的事情”。
“这是好事啊,南方早都搞起来了,这是趋势”,我问“你们队打算怎么搞?”
“奚江和大队的安书记昨晚到我家待到快半夜12点,说镇里要在我们队搞试点,先从大棚开始。他们让我承包大棚,说是我有经验”喜昌就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条件?一年要往队里交多少钱?”
“大棚分不下去,本来说一个大棚要一百,六个大棚就是六百,我没同意。后来说我可以自己决定怎么扣大棚。但是其中有两个是温室大棚”
我说:“一个大棚才一百不多啊!你算算,要是种黄瓜,即使普通棚能开春提前一个月上市,一个大棚最少能卖多少钱?”
“开春咱黄瓜能先下来二十天就应该能卖六、七百。那时候别人黄瓜没有都没下来,能卖出好价,也好卖”喜昌脸上露出喜色。
我又说:“黄瓜卖完了,你可以把地再种上芹菜生菜啥的啊,那不是还可以再赚一笔钱吗!”
喜昌点头:“是啊是啊!可六个大棚我和雅琴也种不过来啊,而且生产队还说了,塑料膜要我们自己出,队里不负责买。六个大棚的膜也得不少钱”。
我想了想,问:“喜生大哥没承包吗?”然后说“你可以让他们家种啊!承包大棚肯定有赚。”
喜昌说:“我回去和大哥商量一下,给他一个大棚。我最多能种五个大棚”。
说话间我们又说起了秀芳的三舅的儿子孟继军。喜昌问秀芳:“姐,你猜孟老小子过这个年赚了多少钱?”
秀芳说:“你是说过年倒腾苹果吗?前几天我去看三舅,他偷着和我说挣了两千多呢!”
“这孟老小子脑瓜是真好使,也敢干”喜昌羡慕的说。
我说:“这小子虽然没考上大学,但同样能有出息。这人只要肯干,到啥时候都错不了”。
大棚承包的事情就这样定了,周围的亲戚和邻居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都喜欢和我叨咕叨咕,我每次都是尽可能的帮他们分析分析,当然了主意都是他们自己定。我不喜欢给别人决定事情,倒不是怕担责任,是因为我一贯认为每个人都应该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这一年大棚膜质量上来了,到秋天根本不用换。喜昌的大棚赚了不少钱,具体多少我也不方便问。但从生产队把承包款从每个大棚一百元提高到了三百元还有人要和他抢着要就说明问题。
八四年六月为了看洛杉矶奥运会,他还潇洒的从商店搬回一台12吋黑白电视机(那时还没有黑白的),让队里的人很是羡慕嫉妒恨。
喜生哥去年承包的大棚种了大蒜,感觉没赚多少钱,第二年他们在自己分的地上挨着又扣了一个大棚,两个大棚开春都种了黄瓜。
包产到户由点到面推广开来了,尚家园子的三舅他们也在自己承包的土地上扣了几个大棚。由此伊通县的大棚黄瓜迅速兴起。
喜昌的儿子小国在三小学读四年级。五一过后的一天,他和自己的爸爸说自己实在不想读书了,喜昌和儿子说让他再好好想几天。几天后小国再次和他爸爸说实在不想读书了,喜昌和儿子说不读就不读吧,回家和我种大棚。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以后不要后悔。
当喜昌把这件事和我说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同意他不念书了?
喜昌说:“他既然决定不想念了,就不可能念好,不浪费时间了”。
我对喜昌的做法还是认可的。尽管我也是搞教育的,但我也知道不是所有孩子都能考大学,接受了基本教育后,不继续读也是正确的选择。只不过感觉孩子还是有点太小了点,要能念完初中就好了。
艳平考上大学是我和秀芳的骄傲也是他哥哥姐姐们的骄傲。他在上大学期间国家为他提供了每个月16.5元的生活补助,所以家里花钱不是很多。周末不回家就在金平金华这两个姐姐家和秀春这个姑姑家串来串去。金平开资还时常给他一些零花钱,和平金波金东也时常给他买些穿戴。平时在学校也时常到老那姑姑家去玩,这个姑姑对他也是非常喜欢,对他多有照顾。有时他也会到他老姨秀珍家和他的艳春叔叔家去看看,那个时候我三叔树藩的儿子艳春住在长纺家属房,秀珍家在绿园都距离金平家不是很远。
他大学学习的事我了解不多,尽管每次写信或者回家都过问交流一下,但也仅仅如此,毕竟我对他的专业不了解。感觉他的学习还是挺努力的,寒暑假回家都会带回课本装模作样看几眼。
艳平大学期间照片
阿玛和喜昌在承包的大棚里
《大田往事》第六十二章 伊通教师进修学校
用父亲的口吻讲述父亲的故事
八三年暑假艳平回家过年的时候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女孩。她是艳平的中学同学。当年我还在十中做教导主任的时候,就了解她。她当年还是学校文艺队的队长,学习也很出色。当年艳平他们高考的时候,经常模拟考试。而每次考试结果,秀英的成绩经常是在女生中第一名的位置。后来高考的时候发挥的不好,重点大学没去上,考了吉林师范学院。
艳平说他们两个是在一次暑假返校的时候,在县里汽车站偶然相遇的。后来留了通信地址,相互有了联系。如今秀英先毕业分配到了四平二十中当老师,艳平分配到了四平专用汽车厂,还没去报到。
对他交的这个女朋友我们我们看在眼中,默默的祝福。毕竟也到了成婚的年纪。
这个时候玉华的橡胶制品厂已经和原来的县高压油泵厂合并,算是接管了油泵厂。她现在是车间党支部书记。
这天她下班回家就和秀芳说:“妈,今天艳平是不是去秀英家了?”
秀芳:“上午他们一帮同学来找他,然后说去同学家,去哪个同学家就不知道了”。
“艳平回来你问问他,肯定是去了秀英家了”玉华神秘地说。
“怎么了?”秀芳不解的问。
“我今天下午在厂里偶尔听见秀英妈妈和几个女工唠嗑,一个人对秀英妈说看见一五六个小伙子去了她家,然后秀英妈说都是秀英的考上大学的同学,有人就说有没有你家闺女的对象,秀英妈就说不知道呢,我看五个人中没有一个长俊的”玉华笑着说道。
我听了哈哈大笑:“看来丈母娘那里没过关啊,秀英也还没和她家里说呢吧”
假期艳平和他们同学筹办了高中毕业后的第一次同学会。
九月十号他就去四平改装厂报到了。四平改装厂是四平市的八大工厂之一。其余五个厂分别是东风联合收割机厂、四平客车厂、四平联合化工厂、四平液压件厂、四平装载机厂、四平鼓风机厂和四平线路器材厂。这些厂里最大的是联合化,最有名的是东风联合收割机厂和四平客车厂,效益最好的是改装厂。
八三年师范学校并入了伊通县教师进修学校。不再招收师范生,全部重点转入了民办教师的转正培训和考核。那个时候,在村办和乡镇小学大半都是民办或者代课老师。
之前村子里上过高中以上的人很少,就是完整念完初中的人也不多。正规师范毕业的老师县里和公社中心校都不够,哪里还能到村办学校任教的?!为了让村子里的孩子们能有学上,只能让略有文化的人当老师。因为村办的学校属于民办,老师都是由生产大队自己任命,所以这些老师有一个另外的名字叫民办教师简称“民师”。
村小的民师,会有通过关系而成为村小民师的情况,很多都是干了几十年的老教师,这些人水平可能良莠不齐。但相同的是他们的收入都非常低,工作条件都很艰苦,有的地方连买粉笔都困难。但他们是农村教育的脊梁,正是这些民办教师却承担起了教书育人的重任,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社会急需的各类人才。
当国家要理顺农村教育的时候,这些民办教师的处理就成为了进修学校的主要工作。
伊通师范七九年招生最多,八零年八一年就逐年减少,重点开始放在了民办和代课老师的培训和转正上来。为适应新的形势,学校成立了培训部开始培训中心校的骨干民师和村小的校长。合并到进修学校后,培训部的工作得到了进一步加强。按照工作量和编制培训部应由一正二副三位负责人进行领导运作。但由于种种原因,两个副手在接近两年的时间里始终不能到位,这样一大摊的工作就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了。安排培训内容,组织教学、排课,学生的思想工作等等都要做好,除此以外还要给学员们讲教育学和心理学的课,因为这些学员尽管当了多年的老师,对教育学心理学连听都没听过。因为学校没有能教教育学和心理学课的老师,这两门培训主课就主要由我担任了。
学校党支部为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开展了“五讲四美三热爱”活动,我领导的培训部没有把这个活动当成走过场,而是结合培训内容开展讨论。我和我们培训部的老师们一起备课,研究如何用更生动形象的教学把运动和培训内容结合起来。进而激发学员们和英雄蒋筑英一样热爱自己教育事业,把“五讲四美三热爱”融汇到将来的教学中去。
我们的工作不仅得到了全校师生的好评,也得到了教育局领导的肯定。
学校和教育局对我的生活问题也是非常关心。曾经多次提出出资帮我把住房维修加固一下,但都被我拒绝了。尽管这幢砖脸的茅草房子还是五十年代初买下来的,地基下沉了很多,外面地面已经比屋里地面还高了。但学校的一些老师家的房子也不比我的好多少,我感觉把资金用到那些老师的身上更值得,因为我已经是党员了,更是应该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八三年十一月的一天,书记徐录叫我到他的办公室给我一张纸,我拿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张房票。
他对我说:“恭喜你大田主任,没想到吧,这是你的新房子。位置就是一中院西的那几栋砖瓦房”。
我有些懵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这件事?”
徐书记笑着说:“知道你的脾气,说了你又会推出去。大田啊,你都这个年纪了,到现在还三代同堂挤在那个一间半茅草屋,我们实在是看不过去啊。所以我们几个领导就决定瞒着你把房子办下来,既成事实了你想推也推不掉了”。
下班回家,我把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告诉了秀芳。秀芳高兴坏了,几乎要流下眼泪。想着这么多年来,她跟着我养儿育女,吃苦受累担心受怕,我感觉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妻子。
晚上吃饭时,秀芳说:“告诉你们一件天大的好事,我们要搬家了!”
和平、玉华还有金波都睁大了眼睛,只有小李根奶声奶气的问:“爷爷、爷爷,是真的吗?”
我点了点头。
艳平参加吉林省大学生运动会八百米决赛
搬家之前的老房子。这个房子是刚解放时候买的,在这里我们生活了33年。
八三年时候的秀英
艳平83年大孤山同学聚会合影
《大田往事》第六十三章 四婶来了
用父亲的口吻讲述父亲的故事
和平到农校后就当了会计。干了一年大约时间后,感觉会计虽然掌管钱财但责任太大,更主要的是往往操作不规范,弄不好就可能为领导背锅。自己又不屑于在财务上得好处,实在没必要在这里承担风险。
我也知道会计不是那么好当的,如果仅仅是业务方面和平是完全胜任的,能力还错错有余。但涉及其它方面的业务就不是很熟了,他也和我聊过一些他们单位的事情,说不想再做会计了,我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不久他就辞去了会计工作,在学校当普通的体育教员。和平在篮球、排球和乒乓球都是相当不错的,体育课教的有声有色,学生们都喜欢上他的课。同时在他的带领下,学校的体育队在县里的比赛都得到很好的名次。
学校团委书记空缺,他就开始担任团委书记。做学生的思想和组织工作的同时,继续代体育课。
八四年清明节的前几天,两个堂弟景春和艳春带着他们的母亲四婶来到了伊通。
四叔从外蒙回国后就定居在了磐石县的烟筒山镇,当时那里有一个挺大的石墨矿,四叔就在那个矿上工作,七三年他就在这个矿上退休了。77年夏,四叔检查出患癌,随后转到长春医大二院,抢救无效去世,终年64岁。那时四叔的大儿子景春在吉林联合化工作,已经有三个女儿。二儿子艳春在长春光机所工作,已经结婚三年有了两个儿子。四叔还有一个女儿已经结婚远嫁,另有喜欢打篮球的小女儿蒙子已经在矿上工作结婚,孩子刚满周岁。四叔最小的儿子也在通化读技校。
他们这次来伊通是为了把四叔的骨灰迁回老家祖坟。
我和秀芳去车站接到四婶和两个堂弟。我和两个堂弟在车站接着乘去公主岭的长途客车到小营城子下车,步行送四叔的骨灰西高屯后边的祖坟地,秀芳则陪四婶到家里等候。四婶看到我们新搬进来房子也很开心,她已经好多年没回伊通了。
在西高屯,我们去找了二叔的大女儿亚勤家和阳春家。两个堂弟也是很久没见过他们的这个堂姐和堂弟了,所以见面后都很亲热,相互了解了对方的情况。然后我们一起祖坟那里,把四叔的骨灰安葬在了那里。因为阳春是梦生(在二婶怀他的时候二叔去世),按习俗梦生不能见父亲的坟,所以阳春留在家里没去墓地。
离村前和阳春亚琴告别,亚勤说“你们好久没回来了,无论如何到家里吃个饭”。可景春和艳春都推说忙着回去上班,也没能留下吃饭,匆匆离开到大孤山路口坐长途车返回伊通。临走前艳春特别嘱咐亚勤要帮助照看下四叔的墓地,想着万一耕地占用了也好给发个消息。
景春、艳春和四婶当晚就住进了家里。秀芳下午就已经去市场买了不少猪肉蔬菜,金波下班回来又买了两瓶白酒。晚上一大家人围着圆桌,一边吃饭一边讨论家常,四婶更是回忆起当年没分家时候的往事,和母亲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都说时间过得真快,不胜唏嘘。
伙上过日子的时候,爷爷奶奶领着四个儿子过日子。我的父亲去世早,老叔年纪小还没结婚,母亲和四婶最是亲近。所以四婶回忆起当年的时候就更是话多。
四婶本来想和景春阳春回长春的,架不住秀芳的极力挽留,就在家里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半个来月。秀芳领着她在县里各个地方都转了转。尽管二三十年过去了,但她依稀还能分辨出每一个她熟悉的地方,这时四婶都会仔细打量,然后给秀芳讲述当年的一些事情,有的时候还会流下眼泪。
四婶是一个勤快的人,在家不出去她就和秀芳一起生活给孩子们做准备过冬的棉衣。秀芳说四婶的针线活相当不错。
四婶走的时候,我特意请了假和秀芳一起送她上车。本来我们想给她带上20块钱,可她说啥不接,只接下了金波给她买的一条裤子。
艳平工作的四平改装厂位置在铁东区老城火车站附近。他进厂后就分配到了技术科,住在工厂院里的单身宿舍。厂里没有食堂,自己做着吃。秀芳担心他不会做菜吃不好,不停和我念叨。我说老天饿不死瞎家雀,相信他总能实行环境战胜困难。
国庆节放假回去的时候又给他带去了秀芳最喜欢的那个烤漆柴油炉,还有一个小焖锅。想着有秀英也在四平,多少也能照顾他一下,我们也逐步放心下来。秀英工作的二十中在铁西区,她也是住学校的单身宿舍。
金东在靠山卫生院已经工作了六个年头,白杉也快四岁了,她们十天半个月总能回来一次,小姑娘聪明伶俐非常招人喜欢。一回来就要找李根哥哥玩,
秀英在二十中的单身宿舍
我的四婶
《大田往事》第六十四章 金波结婚
用父亲的口吻讲述父亲的故事
1984年。
去年五一节大姐秀芬和她的大女儿小文来伊通的时候知道金波还没对象很是着急。
秀芬大姐念叨说“过了这个春节,眼看着小波都25了。这么大姑娘还不找婆家不得老到家了!你们当爹妈的也不着急我也不管了。”
其实我们当父母的哪个能不着急呢。小妹秀春也是着急,在长春见人就让人给她侄女介绍对象,金华、金平、金东还有和平这些哥哥姐姐们也都满张罗给她介绍,都没找到合适的。主要问题是金波身高一米七二成了障碍,让很多小伙子望而却步。她的闺蜜小菊也给她介绍过,但都是缘分不到。别人替她着急她本人到不当回事,工作干的红红火火,入了党,当了商店的团书记。秀芳就说“我这小女儿哪里都好,就是不会处对象”。
秀芬大姐这人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侄女的事时刻放在心上。
八月节的时候大姐秀芬又回伊通(主要是去郑铁民家办事,前面说过郑铁民是秀芬的姑舅弟弟),来家里吃饭的时候又谈起金波来,她说说距离她家不太远的一个邻居小伙子很是不错。她说这小伙子是在煤矿的铁路上班,家里就一个老妈。家庭比较简单,没有姑婆,嫁过去不会受气。她和那个小伙子提过金波,那小伙子挺乐意的。还说“告诉波子,人家小伙是正式的铁路上班,脾气也挺好的,再挑来挑去就别找婆家了”。
我和秀芳商量来商量去,感觉金波也的确年纪不小了。艳平都有对象,这也毕业了不用多久也该考虑结婚了。要是弟弟结婚了姐姐还在家总是感觉别扭,大姑给介绍对象还是过去看看好。于是就动员金波好歹去辽源见个面,感觉好了就处,不合适就算。
也正好金东休班从靠山医院回来,于是金波请了两天假,姐两个就带着小白杉随秀芬去了辽源。
到她大姑家后,金波她们到她大姑家的当天下午,一个60多岁的老妇人和一个小伙子来到秀芬家。这个小伙子自然就是秀芬给金波介绍的对象了,老妇人是他母亲。
通过交流知道小伙子叫王强,父亲早年去世,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姐姐已经结婚,家也在附近。同母异父的弟弟还没结婚,但随他父亲一起生活并没和王强他们一起。
王强是属于辽源煤矿的职工,是在煤矿专用的铁路部门工作。那个年代的人都认为铁路上得工作属于高大上吧,尽管是煤矿的铁路也是铁路,这也算满足了一点个人的虚荣心。王强和金波第一次见面金波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谈了谈也不反感,但后来听秀芬说王强挺乐意。
随后王强邀请金波到他家看一看,也算相互了解的一部分吧。在金东和她大姑的劝说下,金波他们就又到王强家看了看。金波说大体的感觉就是比大姑家干净整洁,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像个过日子人家”。
随后的下午和晚上,秀芬就领着侄女几个去看了小刚、小文和大扣子。秀芬一共四个孩子,大扣子和小刚这两个儿子以及小文这个大女儿都是去世的前夫所生,都性杨。只有小女儿小萍是她和杨贵共同的孩子。几个孩子都已经结婚成家。
这几个孩子中,比较来说小文比其他几个孩子来姥姥家的时候多些。小萍是秀芬的老闺女,从小有些溺爱,更任性一些。
这个时候姐姐秀芬和退休后的丈夫杨贵一起生活,见个人都能走能撂。大姐尽管已经68岁了但身体还不错,杨贵70岁了身体也很好,靠着他的退休工资生活上也基本不用儿女贴补。两个人没事的时候(她通常都没什么事)还能和前后的邻居们打打牌。
其实对于这个对象金波并不是十分满意。首先是王强个头比金波还略矮一点,她说女孩子都喜欢找个比自己个头高一点的才般配。其次是王强家庭条件比较差,用家徒四壁可能夸张了些,但的确是没有啥。
他一个人的工资不仅要赡养母亲有时还要周济一下弟弟,自然是攒不下钱的。优点是比较会来事,手也挺巧,会简单的木匠活和五金修理。
以后的半年多时间,两个人书信往来,金波慢慢也就接受下了这个现实。
我和秀芳的意见还是金波自己拿主意。我和金波说家庭条件和身高不是主要的,关键还是看两个人能不能合得来。金波感觉自己年纪不小了,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八四年正月的时候,姐姐秀芬老两口领着小萍,和王强及她母亲来到伊通,算是正式的双方家长见面。由此婚姻就这样定了下来,大体就定在国庆节结婚。
最后结婚的日子定在了九月三十日星期日,又恰好是国庆节的前一天。王强母亲找人看了说这一天适合结婚嫁娶。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结婚的日子。
王强的一个本家叔叔在客运站当司机跑辽源—伊通线。商定好就乘坐这台长途车做婚车了。车还是正常运营,只是到辽源终点后等所有乘客下了车,就把娘家人送到王强家。
送亲是在结婚的前一天,就是九月二十九日。金华、金平坐早车回到伊通与家人汇合然后。秀芳和兄弟媳妇雅琴,还有和平、玉华、金东、李根和白杉组成一个送亲队伍,乘坐长途车把金波送到辽源王强家。由于去的人比较多,分住在了秀芬家、王强隔壁的老秦家和王强姐姐家。
艳平从四平三十日当天做火车抵达辽源的。
我之所以没去辽源是因为当时伊通都风俗都是父亲不可以送姑娘的。
秀芳回来说所有来的娘家人先到秀芬家里集合,然后到王家举办婚礼。
那个年代的婚礼都是非常简单,主要就是一起吃个饭。酒席就安排在王强家里,炕上一桌地下一桌。主要就是一些炒菜,没有什么鸡鸭鱼肉。大家都是实在人,都很理解,没什么挑剔的。
吃完了饭大家就都当天返回各自的城市。秀芬在送金平和金华去火车站的路上对两个侄女感叹地说:“真没成想波子和王强能成一对,王强各方面条件来都较差,波子委屈了”。
现在回过头看好像婚礼很简陋。其实这也算几个孩子中婚礼比较隆重的了。哪个年代大都如此。
八四年前后的金波
金波在一百商店的工作照
大姐秀芬一家。里照片没有大扣子,后面的帅小伙是小刚,大姐怀中抱着的是小萍。站在大姐和姐夫杨贵之间的是小文。
王强的照片不多,这是金波他们在孩子三岁多时候的全家福。幸福的一家人。
《大田往事》第六十五章 艳平成家
用父亲的口吻讲述父亲的故事
1984年末。
前面说过了艳平毕业后分配到四平汽车改装厂工作。改装厂在四平是个大厂,效益也不错。他们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三届大学生,上一届分过来一名,这一届分过来四个本科大学生,有两个是吉林工大毕业的,另两个是吉林工学院的。
艳平说他更喜欢去厂里的研究所(就是设计科),但他不是学汽车专业而是学机械专业,所以分配到了技术科。研究所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吉林工大汽车专业本科毕业的。而技术科的人除了几个大学生外,其它就是中专毕业和“五七工人大学”的夜校学员或者高级工匠。
孩子工作的事我和秀芳还是很关心的。但我们只是鼓励他们多对我们讲述,从来不加指责干涉。比如艳平说要考研的事,我不是很赞同,怕他影响工作。对此我也只是告诉他还是以工作为重,最好是把考研复习与工作结合起来。后来果然他的考研影响了工作,让他科里的领导有了意见,结果考研的事也不了了之。
也平秀英工作稳定了,两个人就该考虑结婚了。他们中学同学好多孩子都快上小学了,都在同一个城市,还一直这样处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和秀芳商量一下就开始询问他结婚的事,总感觉结婚了才能最后稳定下来。有句老话是怎么说了?那叫“老儿子结婚—大事完毕”。
艳平回信说和秀英商量了,可以。
然后我和秀芳吃了晚饭后就去了秀英家,算是正式的家长见面。
秀英家住在油泵厂家属区。就在油泵厂的东南方向,与厂区隔一条公路。按现在的话说在当时也算得上高档社区了,清一色的砖瓦房呢。
秀英的父亲景和与我早就认识。他从泵厂退休后自己养了一台毛驴车,在县里跑运输,这在当时也是很前卫的。那个时候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养毛驴车的人不多。我在师范学校当总务主任的时候,买东西经常雇他的车给学校拉货。我在十中做教导主任的时候秀英在十中读书,她是是出类拔萃的学生,老师们大都熟悉她。所以当时我们一起聊起过他的这个女儿。
双方父母见面没有任何生疏的感觉,因为本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说起了他们两个人结婚,景和两口子自然也是举双手赞成。
我们一起商定就让他们春节前结婚。那时候大家都放假了,不影响工作。有没有房子的问题在当时不算大问题,因为他们两个在都在四平工作,当时也基本上没有买房子的事。都是等单位分配住房,只有结婚了才有资格分房,不结婚即使退休了也没资格分房。没有房子自然也不用考虑家具,所以事情就简单了。我们提出给秀英他们1000块钱,他们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所有结婚用品就从这些钱出了,婚礼花费由我们另外支出。另外秀芳说再给秀英一个金戒指。
这一千块钱已经是我们家的所有积蓄了。那个时候我的工资也才六十多块钱,加上秀芳退休工资也不到一百块。这一千中有一部分是秀芳刚退休的时候在家里养鸡养鸭的时候留下的。
秀英和艳平利用星期天休息时间去了两次沈阳,买了被面、褥单和衣服面料,又在四平的服装店做了两套结婚的礼服,在商店买了一对红色皮箱。这样婚礼的准备就算完成了。
婚礼的具体日期定在了85年的腊月二十八。
老儿子结婚是大事。至近的亲朋好友都一一告知。
这一天几乎是入冬最冷的一天,天气晴朗。由于刚刚前几天下了雪,西北风刮着稀稀拉拉的雪花,飘飘洒洒。
头一天已经和客运站打完招呼,办理好了手续,九点半左右秀芳和艳平以及金波、金东、金华一帮人到客运站找到车开始了到泵厂家属房的接亲之旅。
娘家的客人不是很多,主要是秀英的母亲、三个哥哥和嫂子们,以及她大哥和三哥的丈人家几个人。那个时候伊通的风俗都是父亲不送女儿的。
在鞭炮声中,接亲的车来到一中西墙外我家的胡同口。头戴红花,上身穿红袄,下穿蓝色毛料裤子,脚踏紫红色皮鞋的新娘子在艳平的接引下走下汽车,让人很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艳平戴着眼镜,穿着一身蓝色毛呢制服,脚踏黑色亮光皮鞋,显得英俊潇洒。多么幸福的年轻人啊!
临时的婚房设在了我们家的小北屋。
婚礼的现场设在了一中的学生食堂,位置就在学校背墙靠近医院的位置。饭菜都是找到家里亲戚主厨。简单的仪式之后婚宴开始,新人到各桌敬酒。
一共摆了八桌。长春秀春家自不必说,莫里老家、马鞍山老舅家、西高屯的老野家姐姐、阳春弟弟、喜昌家、西门外后院秀芳的几个叔叔家、我和秀芳的朋友李品荣等,以及艳平的同学景慧和燕飞都来祝贺。
这一天我收到了一生最多的祝福,我的心是甜蜜的,脸上充满喜悦。我喝了不少酒,但我没有醉意。想起48年前我和秀芳结婚的时候的情景,转眼之间我最小的儿子如今也结婚了。这一代的孩子们是多么幸福啊。
长春,1982年6月
这是艳平他们在长春照的结婚照
《大田往事》第六十六章 神采飞扬
用父亲的口吻讲述父亲的故事
春节过后艳平和秀英回到了他们工作的四平。
恰巧秀英一个宿舍的戴老师奔她的对象调往了长沙,和校长打好招呼后,艳平就临时住进了秀英宿舍。好在改装厂在二十中附近的人民剧场有个班车点,艳平的上下班也还方便。这个时候改装厂在铁东区国测以北的地方盖了一栋家属楼,据说他们这些结婚的大学生有机会分到房子。
两个人都很上进。结婚后秀英又开始了东北师范大学本科的业余函授学习,艳平仍然继续他的报考研究生的准备。
到了六月,楼体完工。厂里果然给艳平分了半套房子,也就是说那种东西屋格式的两室一厅住两户人家,其中一半给他们住。这在当时也是很照顾了,刚进厂一年多就分住房让很多厂里的人羡慕。
可惜的是楼房没有暖气,房间里有土炕和炉子,好在还有室内厕所。厂里还给每户人家在楼下配了一间储藏室用来放煤和杂物。
没有什么可装修的,唯一需要的是从厂里要了点蓝色油漆刷了一圈墙围,再从厂里拿了卷废图纸用浆糊贴在炕上然后刷了亮油。
搬家很简单,除了两个人的行李就是一人一个大学时候用的木头箱子,再有就是结婚买的一对皮箱。两个人都要学习,所以又在楼下对面的制镜厂花50元买了一个写字台。这是两个人结婚的第一件正式家具。
暑假期间,秀英找到她的舅舅信善文帮忙把工作从二十中转到了距离新家比较近的三职学校。这样艳平他们的生活和工作就算彻底安定下来。
以上这些都是两个人自己弄,也不用我们操心。距离远,想操心也操心不上。
一九八五年我九月,县里的科技楼建成完工。这幢四层小楼就建在了伊通一中的西北角,两个单元一共16户。做为县委县政府尊重知识分子的重要举措,这栋楼全部分给了有突出贡献的16位德高望重的知识分子。其中包括了李品荣、唐白水、徐录等。县里给了我一套房,在一单元二楼东户。房子不大,总共建筑面积大约50平方米。南北两个卧室,一个厨房不是很大,厕所也不大,一个走廊把这些房间连接起来,没有厅。重要的是供暖,这在当时可是非常先进的。这一栋楼在县里引起很大反响,得到房子的都是工作在一线的知识精英,基本上没有校长院长级以上领导,象征着知识分子的地位有了实质性的提高。
也没啥可装修的,简单收拾一下就搬家了。刚住了两年多的房子需要马上倒出来给别人,人家也等着要改善住房。后来知道这个房子又分给了进修学校的李德辉主任,他后来很快提拔到县职高当校长了,当时他的住房比我还困难。
金东一个人带孩子在靠山卫生院实在是不方便。正好国家开始在中小学实行校医制度,各学校需要一些医务人员。于是我们稍微运作一下,年后新学期开学的时候把她调到了县职高做校医。县职高恰好就在新楼隔条路的对面,隔着北屋窗户就能看到她们学校的校门。
二叔家阳春弟弟的大女儿叫李楠,她在八六年的高考中考上了吉林化工学院,我们全家都为她高兴。李楠的乳名叫小兰,这两年在一中上学就住在我们家里。小姑娘学习上非常用功,也非常懂事。尽管学习很忙很少在家,但只要有时间就尽量帮秀芳做家务,我们全家人都非常喜欢她,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
1986年11月11日金波的小儿子出生了。金波的婆家条件不太好,婆婆身体不好,所以就没回婆婆家生产,她婆婆和王强从辽源赶来陪伴护理。家里距离县医院也就差不多隔条路,第二天就回家了。新楼有两个房间,北屋靠南墙和北墙各放置了一张一米二的床,不过南床是上下铺。
小儿子取名誉非,小名飞飞。生下来六斤半,白白胖胖,很是讨人喜欢。
金波平时就住北屋南床,这样他们一家就在北屋安顿下来。
秀英的预产期也是11月10日左右。这学期她有孕在身,学校教师不缺也就没给她安排课,就照顾她在门卫室打零。所以过来国庆节没多久,他就和领导打个招呼回家待产了。她妈家离得近,回伊通后就住在了娘家。
十一月十七号,秀英到了预产期并且有了生产的前兆。她在县石油公司工作的大哥借到四平总公司办事的由头,随办事的吉普车把艳平从他厂里带回伊通。
下午三点多艳平赶到医院的时候,金东已经帮秀英办好了住院手续,住进了产科病房。
在产科病房等待的时候,秀英还恰好遇到了中学同班同学马铁宝。他媳妇也在待产,后来听说也是生了个女儿。
晚上六点半左右,一个浑身裹着白沫的小生命来到这个世界,她闭着眼睛蹬蹬着腿。接生的医生一手攥着两条小腿,另一只手照着小屁股轻拍了一下,哇的一声发出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呐喊。随后,小姑娘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谁打了我?”
医生把孩子抱过来给秀英看了看,告诉她:“恭喜你喜得千金,六斤”。
我和秀芳还有金东、秀英妈妈都在门口等候。艳平帮着护士把秀英的担架推回了病房。秀英在一中上学的妹妹秀云恰好放学,她背着书包过来看了姐姐后,就赶紧回家把消息带回去。
金东把孩子用早就准备好了的小被仔细包裹好。秀芳嘱咐儿子在医院照顾好秀英后,我们就把孩子抱回来家里,给她小名叫扬扬。
家里还有金波出生七天的小儿子呢,她婆婆在这里伺候着她们。
我们回来把小扬扬抱到北屋的北床,小家伙很快就又睡着了。
秀芳和金东忙着做饭,飘过来阵阵饭香。小家伙有醒了,“哇哇”哭了起来,金波婆婆把扬扬抱起来并排放在了小飞飞身边。一对小宝贝太可爱了,比赛一样的都哭了起来。
今年的暖气烧的不错,屋里暖洋洋的,有一种春天的感觉。我的心也是暖洋洋,新的生命破土而出,这一切都恍如梦境。
秀英在铁东新分楼阳台上的留影。可以看到楼前的马路以及马路对面的二层楼房,这个二层楼就是当时的制镜厂。他们的第一个家具—写字台就是在那里买的。
飞飞与扬扬。这是金波买的小虎皮大衣,很时髦。
《大田往事》第六十七章 秀珍之后
用父亲的口吻讲述父亲的故事
1986年12月16日,秀英的孩子扬扬即将满月,金波的孩子飞飞也刚满月不久。王强来信说孩子奶奶想孙子了,希望她带孩子去辽源住些日子。中午去的车长途车票已经买好,准备让金东送金波去辽源。
这一天是星期二,我上班刚到学校,打开抽屉拿出文件夹准备办公,办公桌上的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金平的声音。听出来接电话的是我,她就哭了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映上心头。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忙问。
金平啜泣着说:“我老姨没了,你们快来长春吧”。
“怎么没的?别哭,你说清楚。”我的脑袋嗡的一下,不敢相信。
“你们来了就知道了”。金平说。
我起身到校长室大了声招呼就骑车往家跑。
推开家门刚进屋关上门,还没换完鞋。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开门,闯进来的是满脸焦急的喜荣。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问:“姐夫,我姐呢?”
我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也收到了秀珍去世的消息。就对他说到:“喜荣,先进屋坐”。
进屋见到正帮金波收拾东西的秀芳,喜荣更加焦急。“姐姐,不好了,秀珍出事了!”
秀芳大惊失色。看着喜荣,满脸不可思议。“你快说,秀珍怎么了?”
金波给她三舅倒了一杯水端过来,喜荣接过来没有喝,放在靠墙的高低柜上。看着秀芳说:“姐,秀珍没了。刚才裴永斌打过电话到生产资料,说秀珍没了,具体情况不知道,咱们上长春吧”。
秀芳眼圈红红的,转头看向金东和抱着孩子的金波说:“东子,你中午去车站送波儿娘俩去辽源吧。给王强打电话让他去车站接。我和你爸去长春”。
她又对从里屋抱着孩子出来的秀英说:“秀英,我们一会去长春,让你三姐在家陪你”。
当天秀芳就和喜荣、喜生的小女儿文辉、坐车去了长春,下午晚些时候喜昌两口子和喜荣的女儿亚范到也了位于长春绿园的秀珍家。此时秀珍的遗体已经送到了马路对面城西医院的太平间。
金平两口子和金华早已经等待在秀珍家了。金平家在汽车厂的家属楼,距离秀珍家7-8站地的距离。
永斌是省农机鉴定站的副主任,发生这么大事,除了永斌的哥哥和姐夫外,单位的很多领导也在这里。
秀珍的四个孩子中两个女儿大桃上高二,二桃上高一。儿子小华在上家附近的民主小学六年级;小女儿三桃已经八岁了,因为患有先天智力障碍,到现在还说话不清楚。
看着这几个可怜的孩子和哭天抹泪的永斌,每一个人心里难受极了。结婚18年的妻子说没就没了,放谁身上也是受不了。永斌小的时候本来家境还不错,很小父亲就送他到学校读书,可惜他九岁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是母亲拉扯他们兄弟姐妹长大。
再后来永斌哥哥结婚成家,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哥哥对他们还不错,继续供弟弟妹妹读书。可是没有几年哥哥和老婆两口子打架,老婆坐月子他也下得了手,竟然失手打伤了老婆。虽然这大哥确实可恨,本来两口子打架即使受了伤也没什么,炕头打架炕稍和吗。可是偏偏娘家奇葩操作,硬是把他哥哥不依不饶的告上了法院说是杀人未遂。到最后判了个故意伤害罪,结果判了几年刑,工作也丢了,只能回老家农村务农。好在永斌也是争气,竟然考上了大学。也许从小到大的经历吧,使得他性格比较内向,工作很出色但对于如何做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很是茫然。
唉,这段往事我实在是不想再回忆,心痛啊!这几个孩子太可怜了,未来的生活真不知道永斌将来如何面对。我和秀芳下定了决心,尽管秀珍不在了将来我们更应该多多照顾。起码不能让他们冻着饿着。
听大桃讲,秀珍去世的时候她在读高二。已经是开始冲刺高考的时候了,原本和她的同学筹划很久了的圣诞晚会也泡了汤。不用说圣诞节,这个年也过的戚戚然。失去了妻子的永斌几天时间衰老了很多,本来就有些内向的他更加沉默寡言。当爹又当妈已经就不容易,还要照顾智障的小女儿,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家庭的氛围总是那么抑郁。
日子最不好过的还是三桃了。都说有妈的孩子是块宝,母不嫌儿丑。尽管三桃有些智障,秀珍活着的时候却是更加百般呵护,唯恐委屈了她,即使上班(做门卫)也总是把她带在身边。秀珍这一走,永斌上班,她的哥哥姐姐们都要上学,白天便没人能管她了。
两年多后,也就是1989年二月二十七日。永斌竟然抑郁而终,英年早逝。
失去了母亲的四个孩子现在又失去父亲成了孤儿,处境可想而知。家庭的重担竟然落在了还没成年的大桃身上。好在二桃也懂事了,能帮姐姐一起照顾弟弟妹妹。
有一天,三个孩子都去上学了,就把三桃留在家里。等他们放学回来时,发现三桃不见了。才想起来可能是他们走的时候忘记了锁门,三桃就跑出去找哥哥姐姐们。结果找了一夜,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找到,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在一个汽车底下发现了三桃,此时她已经冻僵了。从此落下病根,她的腿不能走路了。
本来大桃和二桃的学习成绩在班里还是相当不错的,都是长春市的重点中学。如果按照正常轨道走下去,她们这个成绩即使上不了重点大学,普通本科也是十拿九稳。可是这种环境下,家庭的干扰让她们无法专心学习。大桃88年毕业高考的时候仅仅考上了长春一汽的广播电视大学。
大桃学考上了,可是学费没有着落。学校三番五次与永斌生前所在单位省农机鉴定站商讨,希望单位能帮助解决一下学费问题,哪怕是减免一半也行。可这个时候单位也是效益不好,说是已经给三个孩子的家庭每个月50元生活费了,再无能为力。最后学校自行给大桃减免了上大学的两年学费。
大桃考学的第二年,二桃高中毕业,也考上了大学,只是这个大学学费偏高。
大桃当家最知道家里处境,自己电大的学费都是学校给免的,每个月的生活费如何担得起二桃的学费和大学的生活费呢?可她也知道大学对妹妹的重要性。她的心在滴血,可实在是没办法。哭着对妹妹说:“二桃啊,这学咱上不起啊。要不来年咱重考吧”。
大桃能当家了,可她毕竟还不成熟。二桃上大学这么大的事应该和姨舅姑伯商量一下,和他们求助才对。
三个孩子一个月五十元的生活费,这在八十年代末是怎样的艰难啊。那个时候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大约才一百多元左右。好在还有我们这些姨舅和姑伯时常照顾一些。秀芳每去长春都会过去看看,给她们解决一点生活困难。在长春的金华金平更是不时前去探望。
一直到大桃两年后电大毕业,分配到了一汽的车轮厂质检科工作。上班有了工资就不用全靠每个月50元的救济费了,生活终于有了点起色,可是对大桃来说依然是困难重重。上班还要照顾两个上学的弟弟妹妹们,让她经常早晨饭都吃不上,终于有一天她晕倒在生产线旁。
分厂的领导和同事们把她送到了医院,诊断结果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的贫血。科长车锡炎和同事们把她送回家,家里的情形让同事们震惊。特别是看到三桃的时候,车科长不禁流泪。回厂后便主动向厂里申请,给她送了100块钱的特殊困难补助。安慰她说厂里一定要帮助她们一点点解决困难。
这三个还要上工上学的姐姐哥哥自顾不暇,实在无法照顾生活无法自理而且整天哭哭啼啼的三桃。最后永斌单位出钱把她送到了不算太远的大屯福利院。大桃二桃时常利用业余时间过去看望,看一回哭一回。三桃这时已经不认识两个姐姐了,直到九二年九月二十二日,她这个可怜的小妹妹离开了人世。福利院说死因是月经大出血。
一直到过了年后的五月份,厂里把二桃也招到了车轮厂。有两个人挣钱了,只供弟弟一个人读书,生活才有了起色。
三个孩子都很聪明,二桃虽然没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但最后还是利用业余时间读完了成人教育的专科和本科。本科毕业后她还报考了研究生,申请MBA学位。可最后还是学费问题和舍不得辞去工作而放弃。小华也考取了本科军校,最后以副团级转业回地方。
秀珍一家,这是她们一家唯一的全家福照片
九零年九月小华考取西安空军工程大学,去学校报到前火车站前和姐姐们拍照留念。
左数:大桃,小华,二桃,小华最好的发小李赫。
秀珍的儿子小华。
大桃和二桃
老照片,
大桃,秀珍,永斌,春明,
三桃,二桃,永斌母亲,小华
《大田往事》 第六十八章 花好月圆
用父亲的口吻讲述父亲的故事
八六年开春的时候,和平在紧贴他们住的老宅东山墙又盖了两间房子。房子东边的这块地正好可以盖两间房。
老宅实在太老了。尽管原来的茅草顶已经换成了瓦顶,但是东山墙的裂缝每年都要修补,而且有了倒塌的迹象。地基下沉以及多年不自主的垫土,导致屋外院子的地面高出室内地面很多。每当下大雨屋里地面就会渗水。而且老房子都是房檐很低,造成室内的采光很差。
为了盖房子,和平两口子一年前就开始筹备了。从去房产局申请盖房的手续,到准备盖房的各种材料都进行了精心的筹划。
亲人们也是各尽所能,人尽其力。和平的二姐夫刘忠仁是货车司机,他开车把他大姐夫洪志从厂里给买的人字架房梁拉到伊通,又到伊通砖厂木料、拉砖、水泥和沙子。盖房子的时候玉华的弟弟贵祥、金平女婿洪志、金波的女婿王强还有他们的舅舅喜昌等都来帮工,这些人都会木匠活,而和平自己就会瓦工木工。还有邻居们也都没少帮忙,比如对门的道元,特别是西院邻居李俊的儿子李春刚,绝对是瓦工高手。工地上热火朝天,连小李根都跟着端茶倒水呢。房子盖的非常顺利,一天就磊起了大山,几天大筒就磊了起来。上梁的时候非常热闹,盖房子最看重的就是上梁了,进修学校的几个学生不知道怎么听说了这件事,也赶来凑热闹。等到了第十天就上了房瓦。
门窗上好之后内部的装修和平就能慢慢干了。这个夏天玉华与和平两口子可是累坏了。也正好赶上和平在读电大,工作、学习、盖房子,样样都不能马虎,都得干好。就如燕子衔泥筑巢一样,和平和玉华盖起了他们自己漂亮的砖瓦房。
金波结婚后也是两地分居,这终究不是长久的事。王强调到伊通不太可能。那个时候人们都是喜欢往更大的城市发展,于是就考虑把金波调到辽源。
品荣对我的事一清二楚。他说:“大田,金波的孩子都这么大了,那能总是两地分居呢!或者把王强调过来,或者金波去辽源,不能总这么拖着啊。”我和品荣是三十多年的老朋友了,可以说是掏心掏肺的那种知心朋友,亲如兄弟。一旁的秀芳接下话来说:“是啊,早有这个想法,可是辽源那边也没有能借上力的人啊。”
品荣心有成竹的说:“这事我给你办!”
品荣说辽源市的组织部长许耕田是他的学生。为此品荣特意去辽源找到了许部长,和他谈了金波调转的事。对自己恩师的请求,许部长自然是满口应承。他说金波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工作。
品荣把消息带回来后金波就不用说了,我和秀芳也都非常高兴。去辽源到哪个部门工作需要金波和王强自己商量选择。
从专业角度想应该去商店,可谁不想上一个台阶呢!工厂不愿意去,好像粮食口不错。金波五八年出生,记事儿就挨饿,对挨饿有着天生的恐惧。所以她感觉进粮食口最保险,人活着总要吃粮食,无论未来世界怎么变化,在粮食口工作起码不能挨饿。
当我们把选择和品荣说了之后,时间不长就有了结果。
1988年六月春暖花开的时候,金波调转到了辽源市的一家粮店工作,粮店离家不太远。这样总算解决了他们两地分居的问题。此时飞飞已经一岁半了,小家伙聪明伶俐,非常讨人喜欢。
秀英考学读的是大专,结婚后又考上了东北师范大学的本科函授。那一年整个四平市的众多考生中,数学专业仅仅录取了两名。在家坐月子的时候还在看书呢,孩子刚满月就去长春函授学习,把孩子撇在家里一天一夜。这小扬扬是真能哭,秀英在家都哭呢,更别说不在家了。可是十冬腊月的,孩子太小实在没法带。
她回来和秀芳说:“妈,你知道吗,考试可严格了,每个考场有三个监考,其中一个是解放军呢,有人回头一下就赶出考场了,和高考一样。”
秀芳问:“你考得咋样?”她就抿嘴笑着说:“放心,没问题!”
艳平他们在四平自己带孩子,扬扬还小,秀英还要函授学习。我们现在能帮助他们的很有限,非常惦记他们。
我进修学校这边工作还是挺忙的,徐录退休后我接替了他担任了学校的党支部书记。
大田与品荣在大连老虎滩公园
我们的老宅。和平的新房就是在照片拆掉了右边的储藏室后盖起来的。
这是在新房盖好之后金平他们兄弟姐妹在房前的留影。
《大田往事》第六十九章 大田退休
用父亲的口吻讲述父亲的故事
时间过的真快,一九八八年元旦我正式退休了。我的生日按农历是正月初一,公历则为一月二十三日。只是过去人们多以农历为主,填写简历经常都按照农历,我的退休时间也就定在了元旦。
我的工作是从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参加县农业科土地测量组开始,属于建国前参加工作,这在当时叫建国前老干部。所以退休后的工资比退休前差别不大,医保也基本上是还是百分之九十比例报销。
我的身体也很好,除了高血压和慢性前列腺炎没有什么别的病。秀芳就是我的贴身保健医,每天监督我按时吃药,从来都不马虎。
进修学校现在和教育局在一起办公,现在的主要工作还是对民办教师的转正培训。本来一个钉子一个卯没有闲人的学校,突然少了一个人,有点转不开了。
所以刚退休的时候学校打更师傅请假缺勤,我就替他打了一个多月的更。秀芳和我开玩笑说:“人家退休了单位返聘挣点钱,你到是好,退休了还得回去值班。”我笑笑不说话。
秀芳说的没错,品荣是去年退休的,学校开高考辅导班把他请回去教历史发挥余热。他教了一辈子历史课,在伊通县完全可以坐历史课的第一把交椅。他共有五个孩子,是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退休在家也是没事,退休了回学校挣点补差,这让秀芳很是羡慕。
忙乎了一辈子,突然退休之后无所事事。尽管早有思想准备可是临到头来还是有些不适应。大孙子李根已经上了小学,外孙女珊珊也上了幼儿园。白天没事就和秀芳出去散步,从南壕尚家园子到西门外走一圈。偶尔能遇到在大棚干活中的亲戚,比如秀芳三舅或者他的女儿继环姐俩,他儿子继军。三舅的几个孩子都早已结婚,如今三舅两口子年岁大了跟老儿子一起过。继军在壕外也扣了两个大棚,每年的收入都不错。
三月份开学,进修学校讲授教育学的老师请假。学校领导找到我让我帮忙给顶一下。同时他很尴尬的和我说学校暂时没有这方面的经费,能不能给报酬不好说,得看能不能从教育局申请下来。
这次培训的都是村镇小学校长,这些老师都是长期在乡村小学工作。他们往往都不是师范学校毕业,虽然做管理工作有一定的管理水平,又有实际教学经历,但通常都没有过系统的理论学习。这次培训主要就是为他们做一次系统的教育理论培训,期望这些人能回到工作单位学有所用,带动乡村学校的教研活动开展,提高教学水平。
如果照本宣科把教育学课本讲一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仅仅就这样讲一遍,我实在做不到心安理得。这一次培训可以确定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次了,回顾我的做教育工作的一生,无论是教学和管理都有太多的经验和教训。我要把这些积累结合到这次培训中,讲出来传下去。
为这次培训我起早贪黑备课,编写符合本地实际讲义和习题,然后誊写蜡纸,再油印出来,以至于血压都又高了起来。我自己弄不过来这些讲义,金波金东就帮忙装订。秀芳打趣的说:“人家李品荣回学校是返聘,你回学校是做贡献。你可小心点,别不挣钱再搭上命”。我笑着不语,人生的目的并不在于金钱而是在于奉献。
这次培训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这些学员都感觉收获很大。他们说之前参加培训和学习就是走过场,是睡觉来了,这次培训就没在课堂睡过觉。他们说:“在大田主任的引导下,我们把过往的工作和教学都反思了一遍,终于知道了怎么做是对的,怎么做是错的,对错的原因是什么。”
在最后一堂课结束的时候,学员们的掌声经久不息,我的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静。终于再见了,我的教育生涯!
艳平的女儿扬扬和金波的儿子飞飞相差7天,如今都已经两岁多了。他们都非常可爱,但性格不同。扬扬爱哭,哭的时候声音很大。飞飞不爱哭,说话早一点。暑假金波带孩子到四平艳平家的时候,扬扬打了飞飞一巴掌,然后自己还哇哇大哭,然后飞飞也哇哇大哭。
从四平回来后飞飞就记住了这件事。和他三姨金东学扬扬怎么打他,同时还用手比划一下,“啪”的打一下自己的脸,眼泪汪汪的说“就这样打”。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金东就时常逗他说:“快,扬扬回来了,快藏起来”!他就拿起一个甩干桶的盒子扣在身上。
这些小孩子们在身边给我的退休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快乐,冲淡了刚刚退休带来的不适。
退休后的生活
珊珊领着飞飞在县幼儿园玩耍。
《大田往事》 第七十章 肖力的婚礼以及大姐秀芬的家事
用父亲的口吻讲述父亲的故事
九零年六月十四日星期四,长春东四马路。
秀春妹妹的儿子肖力今天结婚。客人们早早来到,等待接新娘子轿车的到来。天祥和秀春满脸荡漾着甜蜜,和人们寒暄着,接受着人们的祝福。天祥的哥哥家就住在附近,哥哥嫂子和三个孩子们都来参加婚礼。
咱家这边,长春的金平夫妇和金华夫妇早早就到了,和平、艳平、金东、金波也都来了。肖英是八五年劳动节结婚,她儿子王帅已经四岁了,肖英和妹妹帮着她妈妈忙活着招待着客人。天祥和秀春的单位都来了不少人。小姐俩屋里屋外端茶倒水,额头上浸着汗珠。
来的客人中有一位是我和秀春的亲姐姐,她算得上难得见的稀客。这是一位年近七旬,高挑稍瘦的老太太,和秀春好多年没见面了,所以见了面有说不完的话。
大姐秀芬与我和秀春是同父异母的姊妹兄弟。大姐秀芬的姥姥家姓郑,与劳动局的郑铁民是姑舅姐弟。大姐很小的时候母亲去世,然后父亲又娶了我的母亲。大家族一起过日子的时候,主要是奶奶照顾她更多。后来很早就结婚嫁到了伊通小营城子的陈家。
她在那里给老陈家生了两儿一女三个孩子,大扣子,小刚和小文。在她三十五六岁的时候,她的老公得痨病去世,此时她的公公婆婆也都已经不在了。娘家日子也不好过,从母亲手里拿过一些钱度日,但讲好是借的。一个妇道人带三个孩子实在没法顶门过日子,经人介绍就嫁给了辽源煤矿的工人杨贵。杨贵也是刚死了老婆没几年,有一个儿子。
两个家庭凑合一起,老老少少六口之家靠杨贵一个人养活。尽管下井挖煤工资高一点可日子仍然不太宽裕,大姐没工作带来的孩子多在家里看杨贵脸色过活也是自然的事情。
几年后大姐和杨贵又生了一个小女儿,取名杨金萍。
老年得子,两口子对这个小女儿自然是百般宠爱。这种条件下长大的孩子多少会有些自我和任性。哥哥姐姐们对这个小妹妹也是无可奈何,只是心性还不错,不太喜欢学习,也不指望她将来多大出息,将来找个婆家嫁出去就行,反正只要父母高兴就好。
就在去年,老杨贵死了。年轻的时候下井也没有劳动防护就得了肺矽病,退休后这些年也是一直身体不好,在床上躺了半年后去世。
我和郑铁民都去了辽源。大姐哭天抹泪,没了老头不知道怎么活了。最迫切的事是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因为大姐没有退休金收入,生活没有着落。
如何给老太太养老的问题,几个儿女达不成统一意见,大姐就对她的孩子们说:“看来你们自己是说不拢了,就让你大舅主持吧”。俗话说娘亲舅大,我这个舅舅当仁不让的就把这个事情揽了下来。
我把当下的情况分析了一下。老大扣子当不了老婆的家,老婆又和婆婆历来不和,曾经放言不会养老太太,还说“我才不会没卵子找茄子拎着”。她大女儿小文虽然比较孝顺,但毕竟是姐姐的前方女儿。姐姐现在住的房子是和杨贵的共同财产,按理来说她们共同的小女儿小萍最适合赡养她,但小萍生活比较困难,两口子不和经常打架,让她照顾姐姐的老年生活我实在是不放心。
掂对來掂对去似乎让二儿子小刚照顾姐姐的老年生活最合适了。我把这个想法和姐姐说了之后,姐姐也认为可以。然后也和铁民沟通一下,他也认为在没更好的办法。
把杨贵出殡火化后,晚上我把姐姐的几个孩子叫到一起,说了我的看法。那就是他们的母亲暂时能走能撂的时候自己过,他们父亲去世后单位给的抚恤金都给他们的母亲,孩子们要经常过来看看她。等母亲将来不能动的时候由小刚负责照顾并养老送终。作为补偿,母亲将来走后的房子由小刚继承。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也都不说什么,最后都点头同意。并在合约上签字画押。
老杨贵去世后,姐姐也慢慢从悲痛中恢复过来,没了羁绊后也能出来走走了,这才有了这次来长春参加肖力的婚礼,见到了她几十年没碰面的妹妹秀春。
肖力的婚礼在重庆路企业家大酒店举行。
男方的亲友加上丽涛娘家的亲友一共近百人参加,可算是盛况空前。
金波和王强两口子利用来参加肖力婚礼的机会买了一套木工工具。王强喜欢做木工,尽管没正经跟师傅学过,可一般的木工活他都能干。
四马路,新娘子走下婚车。
郎才女貌的新婚夫妇
当时还不太时髦录像,婚礼有彩照也实属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