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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葱的岁月(1)路在前方
今天十九日,我从七一提笔一日不落,一口气写完了青少年时期的我,完成了那最遥远的回眸。在人生中,这只是个不可缺少的序,精采部份大都由此展开,所以这又是一个重要的始。
别了,我的童年;别了,我的学生时代;别了,那'逍遥'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特殊的年代。
我前面的路,将是更加精采迷离“青葱的岁月”,那里将有更多故事要展开、呈献。
在此我深深地感谢关注与呵护我的亲人、朋友。我将暂时停笔休息几天,整理好思绪,进行下一个阶段的冲刺创作来满足大家的期待。
先介绍一下后一个阶段的写作脉络~别人“青葱的岁月”是怎么划分我不清楚,但我“青葱的岁月”始于 1968 年 9 月 19日,以上山下乡为界、於1975年7月23 日回城止(由 17 岁至 23 岁)。
人生最精采的岁月年华,我是怎么渡过的呢?经过了两个阶段,(1968 年至1972年,)此时我是一头到处冲撞的小鹿。1972 年是我“青葱的岁月”转折点。就从这年我开始反省以前的生活历程,思考今后人生走向。
以此年为界,我的生活由自由王国逐步向理性王国转换,一个东一头,西一头到处冲撞的小鹿,开始考虑如何去渡过一个当时看来漫漫长远的人生之路;我的世界观就是那个时期形成的,它将影响我整个人生。
开篇
一九六六年暑期始,中国所有的学校都在停课闹革命,但象我们这样初上中学仅一年的“娃娃生”课是停了,但所谓“闹革命”便与我们无缘了。我们每日只是嘻嘻哈哈快乐的生活,虚度着年轻宝贵的时光,但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对未来迫不及待的向往,说不出的莫名等待,这一等待就是七百多个日日夜夜。
所以当毛主席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号召。又鼓励我们“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时候。在懵懵懂懂中混日子的我们,企盼己久,如饮甘露,毫不犹豫的便欣然接受,甚至手舞足蹈兴高采烈。
我们是与新中国同时诞生的年轻人,从小受教育听毛主席的话,跟共产党走,共产主义是我们最崇高的信仰与理念。既然领袖发号召,我们要为国分忧,则无旁贷。到艰苦的农村去,到边彊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一九六八年的秋天,全国所有城市都沸腾了起来,只要有适龄下乡青年的家庭都开始了忙碌,兴奋地打点行装。薄家四姐和贴肩的我同时下乡,我们同在一所学校,她初三、我初一。
因上街购物下手晚了,没有买到当时物美价廉的帆布旅行袋,父母狠狠心,花八十元给我和四姐每人买了个大号高档黑牛皮旅行袋。在当时家庭还很困难的时期,看着这寄托着父母对儿女满满深情的爱,我和姐姐被感动着。
当手里拎着旅行袋的时候,我都有点不敢用,因为我装入其中的所有东西,还没有这个袋子值钱。
行程渐近,学校招开了同学、家长座谈会,介绍了所去的方向、目标,供大家商议选择。我们一年组十个班,八个班去昌图,两个班去盘锦,在大家得知昌图比较艰苦的时候,大都选择了昌图。
虽然个别南方同学的家长,考虑儿子生活习惯,提出去盘锦,但见大家意见都是去昌图也就没了言语。随后学校老师又让大家提申清,有理由的可照顾分配下乡沈阳城郊,应者寥寥无几。
那时同学们心齐、抱团。主流一致的想法都是;听毛主席的话,跟共产党走,到最艰苦的地方去锻炼成长。其后的结果是怎样,谁也没有多想。
那时中国,经过一九六六、六七、六八三年的文化大革命,国家建设受到沉重的冲击。国民经济发展遇到严重的阻滞;学校不招生、工厂不招工,三年停课闹革命积攒下来的初、高中,六届毕业生将何去何从?
我们作为当事人因无知并不急,但国家政府急。当时中国八亿人口中,吃“皇粮”的城里人,不过一亿五六千万而已。但短短的三年里却积累了六届一千多万毕业生在待业,仅仅当时不足三百万人口的沈阳就有二十万,这一组组的数字令人头疼。谁能解决这个问题?少有回应。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每每历史关健时刻还得毛主席站出来挥巨手“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铿锵两句话,困扰中国一千多万待业青年的问题解决了。到边彊去、到农村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一场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瞬间席卷全国。
火車隆隆、汽笛长鸣,滿载着一批批城市青年下乡的火车、汽车,穿梭在中国的大地上。当这些离开父母离开家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在那里会怎么样的生活,历练人生,接受什么样的考验呢?接下来我要写的是,我的知青生涯~“青葱的岁月”。
青葱的岁月(2)“知青”路上
一九六八年九月十九日上午十点钟,定格在我铭记的一生中,我们松陵中学三届到昌图去插队的同学聚集在三台子体育场,既将踏上上山下乡的征程。
事实不像电影里所描绘的那样,没有鲜花的祝福,没有漫天的彩旗飘飘,没有震天的锣鼓喧闹,更没有那离别彻骨的悲伤。有的是亲人饱含深情的欢送,車鸣嗽叭叫,沸腾的人群,彼此的欢呼与祝福。
几十辆敞蓬汽车,拉着一千多热血沸腾青年,一字长龙顺着哈大公路向北驶去…
“离开爹、离开娘,离开了家乡大沈阳。奔向那、奔向那广阔天地大战场。我们有热情,我们有理想,让青春的种子啊,在广阔天地里发芽,茁壮的成长”。“滿怀激情,滿怀希望,一定要把农村建设成共主义天堂。让革命知青浪漫之花永远开放,开放……”
我们想象多么美好!滿脑子的乌托邦。
一路上,汽笛长呜,欢歌笑语:“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毛主席领导革命的队伍,披荆斩棘奔向前方,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意志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在歌声中,上山下乡的车队徐徐前行。
下午一点车到昌图,人员开始了第一拨分流,下午三点多,我们的车开到了太平公社,人员又开始了第二次分流。下午五点,我们和三年七班的汽車开到了永兴大队的西梁上,面对来迎接我们各生产小队的十多辆马車,我们又被第三次分流。
我和其他的四男四女共九名同学坐上了永兴八队的马車,向梁下驶去。
夕阳下,云层很厚,到处是灰蒙蒙的色彩。有生以来,初次坐马車很新奇,尽管马車在下梁的土路上很颠簸,但我们当时感觉享受。
坐在前行的马車里被颠簸得前仰后颌,但还忘不了滿有兴致的欣赏着道路两边的野草闲花,苞米地、高梁地、谷子地,豆子地...不觉中,車子停了下来,在村口的第一家我们安营扎寨。
这家主人姓安,是一个亲切、寡言六十多岁的老头,他老伴,安大娘却热情、健谈。在他们家吃完晚饭后,四位女生便留了下来,暂住在他们家里屋。我们五位男生七扭八拐地被带到,前面不远易姓的一家社员屋内。
主人南炕,我们北炕,进屋后点上小油灯,我们一路上的疲劳被兴奋与新奇所掩盖。本打算先嗽洗、后唠嗑,再睡觉。
没想到,我们刚刚安顿好,南炕上便传来了房东老爷子那粗旷苍老的声音:“该休息了,小德子,快吹灯”。只听卟的一声,灯灭了,屋黑了,我们只能睡觉了。
青葱的岁月(3)山村的早晨
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土炕上不知有什么虫子,咬得我一夜翻来滚去的睡不着。眼盼着天渐渐地亮了,我揉了揉惺忪睡眼,一骨碌爬起,想看看昨晚到底是什么虫子在咬我。
我仔细地搜寻着…见我如此,房东起身看着搭话了:“你找什么呢”?我指着一身的红点、大包,向他诉说了冤情。房东听后,咧开那宽厚的嘴对我笑着说:“咬你的是狗崩子(跳蚤),你是看不见,抓不着的,它专门咬生人”。
接着又戏虐地跟我说:“你们城里人细皮嫩肉的它特爱吃”。看着我一脸的苦相,他接着安慰我:“今天我到生产队,要点百治图(农药)给你撒在炕席底下,就没事啦”。真的吗?只有等晚上才知晓。
起来无事,走出房间出于好奇我围着村子转了起来,村子中间有条枯水沟(除雨季外平时水很少),社员分住沟东沟西,一共三十二户、有二百多口子人。
我们知青住在沟西,沟西住户的布局是这样的,村头一户、村东三户、中间一户、上面三家、南面四家...就这样零零散散七七八八分散的住着十几户人家。枯水沟东就好些了,十几户人家分立马路两侧,规整有序。
这里是“平岗漫坡”地带,岗多平地少,大多漫坡地。村子北面有条不知名的沙水河,河水清澈,四季流水潺潺。河的北岸是六家子大队。
细看我们昨天来的方向~西梁,那是一片最贫脊的土地,庄稼都很矮小,多年的白杨树只有一尺多高。后经打听,这么个小小的生产队,周围一圈竟有千亩田地。
但因缺肥,产量极低,去年的粮食总产只有九万斤,亩产不足百斤。去年的分值是五毛,也就是说生产队最强的劳动力一天所得是五毛钱。听后,我大吃一惊,果然是穷队也。
队是穷了点,但风景还不错,特别是我们所住的沟西,东一家、西一家、上一家、下一家稀稀落落的农家小院,错落有致的散落在四处的漫坡上,林荫下。伴着晨雾、伴着缈缈的炊烟,鸡鸣、狗吠,一副绝妙的乡村风景画。
站在高处北望;无名河在脚下潺潺流过,沿河的垂柳,岸边的村落...美极了,假如忘记这里的贫穷,我们简直在画中游。
早饭了,我顺着村内弯弯曲曲的羊肠小路向村西头的安家走去。
青葱的岁月(4)贫穷的村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我们己经下乡生活一个多月了,对周围的环境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我们所在的昌图县,隶属铁岭专区管辖,是全国最大的农业县。当时有三十万人口,是东北重要的产粮大县。
它北靠内蒙古,南连开原县,西面和吉林省四平市更是一点间隔都没有的近邻。昌图虽是产粮大县,它不过贵在一个“大”字上。昌图县这片起伏地势的贫脊,注定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人的贫穷。
我们所在的公社叫;太平公社,是全县有名的“穷太平”,而我下乡的永兴八队,又是全大队乃至全公社最穷的生产队。
在这贫穷的村落里,路不拾遗是无东西可拣,门不闭户、不怕小偷,是因为各家屋内实在没有可偷的东西。所谓值钱的东西都在院子里呢~圈里的猪、笼子里的鸡、看家的狗。
这个村子的三十二户人家里,有完好炕席的廖廖无几。一般家都是几个孩子一床被,不能出去干活的小孩是没有衣服和裤子穿的,只能是光着屁股到处乱跑。
村民每人有三分自留地,劳动力的口粮是三百二、家属是二百八,就冲着这政策,每家多生孩子对生活还是有利的。上面所说都是毛粮,如若去皮,实粮更少。
由于村民肚里缺少油水,这些粮食只能维持半年多的生计。断粮后,左邻右舍互相周济点,到生产队借点、国家再给点返销粮,高梁不脱皮碾成面、玉米连着棒在饲料机上粉碎......
在春夏相交的无粮之际,抓把连棒子一起磨成的玉米面,加些野莱,全家熬野莱粥喝。
平时每家只有靠养活几只老母鸡下的蛋卖了,换回钱,买回家里急需的咸盐、煤油......
听着心酸,看着可怜。我们应该做些啥?不知道,我的感觉是,在现实面前,我们显得很渺小。
这时我仿佛又听到了每晚老房东那苍老的话语声:“小得子、快吹灯”。声音里透露出太多的无奈。
青葱的岁月(5)谷子地风波
吃过早饭,队长给我们知青每个人买了把镰刀,让我们随着社员到生产队的田地里割谷子去。此时我才知道,谷子蜕了皮叫小米,谷草可以喂牲畜。
就这样,我下乡的第一课是由割谷子开始的,谷子地在西梁下,由于缺水少肥谷穗都不大。割地的社员是生产队主要的劳动力,有二十多人。初来乍到的我们由一位朝鲜战场归来的老党员带领,紧跟在社员的后面学习割谷子。
我们照葫芦画瓢地学了起来,由于手生,感觉镰刀怎么使用也不得劲。新刀不好使,巧劲又不会,力量又没有,冲劲一过,我们知青的队伍只能远远地落在社员的后面。
一天下来,一只手被谷子勒出了无数的条痕,一只手起滿了血泡。但是我们大家都不心灰气馁,比比长征两万五,我们这些不算苦。
割谷子之二
第二天还是在这块地,割谷子,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长垅地”(这是这块地的名称),我摇摇头,叹口气,闷头与大家一起干了起来。下午五点多快收工时,长长的一垅地终于割到了尽头,我终于嘘了口长气。
在割完最后一把谷子直腰的时候,镰刀顺着未曾割断的谷杆向我手上划来,当我警醒的时候己经晚了,血水顺着我的左手中指流了下来。我心中一恼暗骂,什么破镰刀,割谷子不快,割手倒挺快。我赶紧用谷草把受伤的中指缠了起来。
收工吃完晚饭后,我困极了,一头扎在炕上就睡了起来,也许是累了,困了,也许是房东在炕席底下撒了百冶图,狗崩子没来找麻烦,反正是这一夜睡得很香甜、很香甜,清晨连公鸡打鸣都没有听见。
割谷子之三
第三天,我包扎好伤口,又参加到割谷子的行列。队长早晨告诉大家今天要努力,争取把那块谷子地收割完。
一天的劳动随着太阳升起展开了,我们几个知青上午干得很起劲,下午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其实在这三天里,我们都是靠着一种上山下乡干革命的毅力,用沾满鲜血的手,握着镰刀收割着生产队的谷子,把这艰苦的劳动当成是对自己的考验。
忽然从后面飞来一颗小石子打在我背上,是谁在恶作剧?我没在意,头也没抬,继续收割着谷子。谁知一会又有颗稍大点石子扔在了我的身边,有人在捣蛋,我生气了。
回头一看是我们青年点绰号叫“大驴”的吕姓同学正在我身后冲我挤眉弄眼。我不屑的对他说:“你老实点,不要打扰我,否则我砍你”,说完话,我又闷头干起活来。
由于我自幼贫苦、发育较晚,十七岁下乡时只有八十来斤的体重,一米五刚过的身高,比同班的女生还要矮。因此每一次的劳动对于我来说都很艰辛,但一股不服输的性格促使我从不退缩,勇往直前。
下午收割接近尾声,为了赶进度,收割的速度在加快,但我们几个知青的速度却在放慢。关健时刻不能掉链子,于是我这样鼓励着自己又自顾自的弯腰忙碌了起来。
我天生的性格就是不惹事,不怕事,人小脾气大,越挫越勇,发起火来天王老子都不会放在眼里。当时的'“大驴”也算他倒霉,当时他并不了解我,所以拿我的言语并没放在心上。
他以能装下我的个头,一倍与我的体重而自傲。敢与他动手那不是天方夜谭吗?所以他又毫无忌惮,故意挑衅性地,又抛过来个石子打在了我后背上。
我没吱声,故意放慢了收割的速度,他以为阴谋得逞,兴匆匆的快速赶了上来。刚到我身边,我一镰刀向他撅起的屁股砍去,只听妈呀一声,他趴到了地上。
刚要起来,见我又举起了镰刀,大声的妈呀妈呀地叫唤,并以极快的速度顺着垅沟向前爬去。看着他的狼狈相,我笑了,也没有了继续教训他的念头。
多年以后,我已在铁西工作,很少去三台子了,这位吕姓同学碰到我弟弟的时候说起往事,还心有余悸的说:“别看你三哥一天老笑呵呵的,想当年在农村的时候谁也不敢招惹他,谁招惹、谁倒霉”。我听后一乐:看来他不仅深有体会而且还铭记在心里啦。
当时在場的他怕了,割地的社员和青年点的同学都停住了手里的镰刀楞楞地看着我俩,他们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砍他,而令他们更加奇怪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的我,竟把一个高高大大的他收拾成那样,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但事实在大家眼前,又不由得不信。领隊的“老党员”了解情况后,也没多说什么,就让我俩回去了。让大驴回去好好包扎包扎,让我回去休息休息,把淌血的手一并包扎好。
回去后,我和“大驴”各自拿出在家时备好的药及纱布包扎着,偶一抬头我见到“大驴”在吧嗒吧嗒地落泪,我不禁又怒从心头起,想要教训他。
因为我平生最蔑视的是人落泪,懦弱的表现,尤其看不惯的是男人落泪(我平生六十余年无论经受何种打击从未落过一滴眼泪)男人本性是坚强。
“大驴”撇见我不善的目光,慌忙解释到:“你砍我屁股我不怨你,是我撩闲。不过是看到这次下乡我妈特意给我买的新线裤也被你砍破了,我有点心疼”。边说边急忙抹去了眼中的泪花,面对这样的奇笆,我无语了。
本来这件事情不大,又无后果,也就算了。怎奈下午的一幕在原本新闻不多的乡村,经社员嘴里夸张的疯传,我这个刚刚下乡三天瘦瘦小小的知青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青葱的岁月(6)拿猪尾巴见
在插队下乡的日子里总有许多不经意的疯狂趣事上演;
第二天队长找到了我说:“小薄,你今天别下地了,分配给你一个新工作”。我疑惑地问:“什么工作”?
他告诉我说是看地护青,我问:“怎么护”?于是他就把小队方圆十几里的地块介绍给我,并说:“你先转着、看着,过两天,地割的差不多了再给你增派人手”。我欣然同意。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吗。
临了,队长拍了拍我瘦弱的肩膀对我说:“晚上放猪的回来,你在旁边要看着点,别让猪往路边的地里窜,它会祸害庄稼的”。我无心的问了一句,:“它硬窜怎么办”?队长眼晴一瞪说:“用镰刀,砍猪尾巴见”。我说:“好嘞”!得令而去。
这里的猪夏天和羊一样,生产队社员吃完早饭,队里派人把各家的猪收拢在一起,赶到荒草甸去牧放,晚上社员收工前又将猪赶回村里,各回各家。
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无巧不成书吗,就在当天晚上,猪回圈时,一头一百多斤重的大黑猪,不长眼晴,竟在我的旁边窜出,朝旁边的玉米地里跑去。
也是 我手疾眼快搛刀挥出,戏剧的一幕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猪尾巴竞让我硬生生地给割了下来。
见到此情景猪倌大惊,我却大喜。赶紧弯腰拣起了地上的猪尾巴朝生产队走去。到了队部,我将猪尾巴扔到了队长面前说:“给你、猪尾巴交差”。队长看着猪尾巴谔然问道:“你真砍了”?我说:“如假包换”。队长讲:“我那只是说说而己,谁让你真砍了”?我问道:“你让我假砍了吗”?队长一时语塞,我心中一乐扬长而去。
我刚走到外面不远,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叫骂声,循声望去,但见一中年妇女正锤胸顿足叫骂着,不用猜便知到这就是猪的主人。
我快步上前,理直气壮
大声斥责到:“骂什么骂?不就是一个猪尾巴吗?回去看好猪,不让它祸害荘稼比什么不强”。她被我的斥责声震住,停止了叫骂,接着委屈地说:“那是队里的猪倌没看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仔细一想也是那么个理,于是便又缓和口气同她说:“你家的猪是我砍的,有什么意见可以找队长去理论,不要在外面骂大街有损形象”。她闻言怨毒地剜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径直地朝队部走去,估记是找队长理论去了。
队长是怎么答复她的我不知道,但是后来队长并无责怪我,只是告诉我他不要猪尾巴啦,也告诉我不要再砍猪尾巴啦了事。事后得知,被我砍掉尾巴的猪是大队书记家的,曾被我斥责过的中年妇人便是大队书记的老婆。
我那时年轻气盛,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做出的一些事情曾让当地的许多社员无奈,我无意间的举动常常让他们哭笑不得。没想到经过这件意外的突发事件,我成了生产队的“名人”。
青葱的岁月(7)护秋的日子里
我下乡虽然只有短短的四天,但经过谷子地风波,及护秋第一天便用镰刀割下了大队书记家的猪尾巴,在永兴八队这个小村庄出名了。出名是好事,队长是这么想的。据说每年护秋在生产队是件大事,村民贫穷而又爱小,房前屋后离生产队的地又都很近,到哪块地里去随便抓把都是实惠。
往年护秋员虽多,但效果有限,爱小的社员用贼溜溜的眼睛专门钉着队里的护秋员,你东边去,他西边下手,你前脚走,他后脚偷,同你玩捉迷藏。
我出名后,队长在社员大会上又夸大其词地讲解了一番生产队赋与我这个新护秋员无限大的权力,他将我这几天的莽撞与无知,又假借胡乱的传说编巴一顿,对社员发威恫吓。
别说,还真好使,自从我上任以后,这个秋天里没人偷生产队的庄稼了,社员觉悟在队长的忽悠下迅速提高。
天下太平好哇,尽管如此,我还是尽职尽责的工作着,每天拿着镰刀,围着生产队这一千来亩地毫无目地的转悠着。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什么苞米地,高梁地,谷子地,豆子地...这走走,那看看,累了歇歇,无说无管,倒也落了个清闲自在。
几天后,手上的伤口平复,水泡退去,皮肤恢复了红润。只是割伤手指留下的疤痕,几十年过去了,至今却依然清晰地留在左手中指上。
队长果然没食言,十多天后地里割倒的庄稼渐渐的多了起来,护秋员身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啦。队长马上就增派政治队长领着我和另一位知青一同护秋,工作的重点也由白天转移到了晚上。
山村的晚上,湿气很重,尽管白天秋收仍然顶着毒日头,但夜晚已经很凉了,我们三人披着棉衣拿着镰刀沿着清淡月光照亮的小路,不停地穿梭在各个地块之间。饿了烧把豆子,或拢起火来烤几个晚熟的玉米,冷了、困了,往高梁垛上靠靠,打个盹。那些日子着实辛苦了些,眼看到家的粮食,能不看紧点吗?
一日白天在家睡觉,下午起来后发觉枕头上落下了不少的黑发,我一惊有点急了,拿镜子一照,发现后脑部缺失了一小片头发,我被“鬼剃头”了。这是夜间看秋困了偎在高梁垛迷糊时风寒侵蚀所致。我开始注意到晚上护秋在野外不能打瞌睡。
还是队里派的这位年轻易姓政治队长体谅我们的难处,上半夜我们三人从来都在一起。一到半夜,在他的建议下我们分开,各巡一方。
在政治队长的暗示黙许之下,三星西斜,困乏之时,我便和另一个护秋的知青悄悄回青年点睡觉去了,至此我们的工作轻松了许多。
没想到的是,末了,末了,在一天晚间巡视过程中,真让我们碰到了一个沒有把持住最后光荣,将生产队豆子往家抱的倒霉蛋。为此队里不仅开会批判了他,还对他进行了相应的处罚。
今年生产队地里庄稼没有丟失,平安的拉进了場院,这当然都是我们的功劳哟。
青葱的岁月(8)青年点里“趣事”多
(一)
下乡后,住在老乡家时间长了双方总有诸多不便,生产队是知情的。在深秋十一月,生产队便把队部的五间房腾出了两间,隔成了两间屋,供我们知青居住。
终于有了自己的青年点,不用受房东的约束,方便自由多了。队里在我们青年点两个屋内都各安了一口大锅,被告之,又能做饭,又能烧水,还可以烧炕。可谓一举三得呀!我暗自佩服队长想得周到。
然而美好的理想总被无情的现实不断地冲击。由于我们青年点是秋收后,派人突击改建的,砌炕的泥坯也是队里派社员现坨的,天冷后的冻坯被当成干坯砌到了炕上。
初次点火,湿气腾腾,我们赶紧用在沈阳带来的塑料布将炕上被子严密地包裹了起来。队里人告诉我们:初搭的炕都这样,烧两天火,炕烘干了自然就好了。於是我们就烧着、等待着、企盼着...两天过去了,屋内的湿气果然下去了许多,同学们打开被子,铺在炕上。
一间房,一铺炕刚好铺下五个人的行李,我们很兴奋,今天终于可以无忧无虑的睡个好觉了。爱几点睡就几点睡,爱几点起就几点起,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这个晚上我们彼此笑着、唠着、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感觉腰痛,以为白天干活累的,也没在意,翻个身继续睡去。早晨起来突觉不对,昨日平整的炕,一夜间怎么变得凹凸不平了呢?
将被掀起,包被的的塑料上布满了大滴的水珠,揭开炕席一看,我们登时傻眼了,眼前的情景让我们目瞪口呆;一块块断裂的土坯,有的高高耸起犹如巍峨壮丽的喜马拉雅山。有的深陷一片,犹如西北戈壁浩瀚的准噶尔盆地,这差距也有点太大了吧!难怪半夜硌的我腰疼。
咋办?我们屋内的五位男知青集体出动,到了西屋队部,邀请队长来知青点男生屋实地勘探,询问解决办法。
队长看后无奈地告诉我们:“现在没有干坯,现坨也来不及了,只有先铺几块木板将就着,等待来年春天坨坯再换”。事己至此,我们无能为力,认命罢。
(二)
我们青年点和生产队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东面是队里的仓库,西面是牲口棚,紧挨南大门还有个驴拉磨的碾子棚。队部的五间正房腾出了西面两间给我们做青年点,中间的屋算过道。
推开东面门,进去的两间屋是队部。北面一铺大炕,南面地上放着几把长条凳子,外加一个半新不旧的半头沉,桌箱里锁着队里账本。白天这屋是队长会计的办公室,晚上北炕头是喂牲口更倌睡觉的地方,又是会议室。
我们生产队虽然穷,但每天晚上的会议却是雷打不动。队长有事说事,说完事接下来便是每天学大寨的工分评定了。今天某某干什么活几分.....记工员说完大家评定,都是熟套路,一般出入不大,没有什么不同意见,紧接着队长安排一下明天的工作便散会了。(工分多少我们不在乎,因为听社员讲不管是挣多少工分,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在生产队拿走过一分钱。)
散会后,有的回家,有的继续闲唠,还有那三三两两好奇的社员走进了青年点。
(三)
我们同贫下中农的接触由此才真正的展开~平时看到一张张憨厚木纳的脸,此时却显现出无比的精灵、光采!
特别是那一张张平日少言寡语的嘴,更是俏皮话滿口溜,句句撩人。张家长、李家短、三只蛤蟆五只眼,叫他们说得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不由你不信。他们讲得津津有味,我们听得聚精会神,小小的屋子里,不时传出哈哈的笑声......
时间一长,他们也无所忌掸了,什么四大红、四大嫩,四大白、四大黑......这些半荤不素的段子也搬了出来。他们说的瑯瑯上口,我们听得真真切切。初时感觉不咋地,但细细品味;还真是那么回事。
我开始佩服这些土生土长的村民了,一个个文化不高,这些顺口的实在嗑都是怎么编造出来的呢?'我问他答:“田间地头,炕上、地下,闲来无事,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补充、流传,就这么出来的呗”。
听他们简单、自豪、通俗的表白,我信了。
而后,又听他们唱过二人转片断,讲历史评话故事,都很有内容。
尤其是那不靠譜的郎当韵,更是让不识谱的村民,出神入化把喇叭吹得滴溜溜,啘转动听,韵味十足。把二胡拉得高低错落,激扬顿挫,优雅至极。对这些朴实无华农民的聪明才艺,我欣赏敬佩。
和他们的新奇交谈、相处,冲淡了我们晚上的凄凉与寂寞。
若干年后,铁岭出了个赵本山,我才知道当年接触到,叫我欣赏佩服的是黑土地上最最正宗的“草根文化”。是东北黑土地养育着它的主人,是他们自己创造的“草根文化”,打发着他们自己休闲的时光。很有点自娱自乐的味道,做为初到农村的我们,也曾接受、享乐在其中。
这种由东北农民创造的“草根文化”最后能红遍全国,却是我当初万万没有料到的。但是我知道,为此推波助澜的第一人,正是当年与我们一样上山下乡到北大荒的北京知青~姜昆同志。
青葱的岁月(9)寒冷的冬天里 一、二
(一)
1968年至1969年的冬季,让我们亲身领略了来自辽北大地的严寒,那是一股冷彻心灵的寒流 ……
粮食入库,大地冰封,北风呼嘯,雪花飘飘,农村进入了冬闲时节。这时我们每天的任务是,挑着担子,拿着刨茬子的小槁,顺着不规整的土路四处游荡~拾糞。
在那肥水不留外人田,撤泡尿都得赶紧往家跑,尿到自家的地缸里,沿路拾粪谈何容易?过往的马车都自带粪兜(决不是为了环保、是怕马粪中途遗失),只有散养的驴牛会偶尔地为我们做些贡献。
就这样,我每天晃悠着肩上的担子往东走到泉头、满井,往西南到过昌图老城,在吴大舌头(东北军阀吴俊升)的坟前解过手。自由自在的拾糞工作没有逍遥的感觉,更无快活而言。
原来我们有了危机感,本来下乡头一年,吃的是政府为知青提供的,每人每月40 斤供给成品粮,由于吃不饱,我们便由每天的三顿饭改成了两顿,可还是饥饿难耐。
农村秋后算账,我们挣得工分所值廖廖,队里为我们买菜、买柴的钱都成了天文数字,我们负债了。这是其一,其二是,政府提供的粮食指标拨到了生产队,如果是个富裕的生产队,这是好事,以后可以吃粮无忧。但我们是个穷队,真是雪上加霜。
想当初,听说下乡,我高兴极了。心想我在沈阳生活的十几年净挨饿了,这回下乡可好啦,农村有漫山遍野的大豆高梁,瓜果蔬菜,从此再也不会为吃犯愁,拜拜,令我想起来就感到恐惧的那挨饿滋味。
队里的毛粮水份大,因为队里穷又对我们抠得紧,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我们食不果腹饿得慌。没办法,我们每天像饥饿的野兽,用飘忽不定的眼睛四处啥摸,只要是能吃的东西,我们一刻不停疯狂地填到嘴中。不是吗?现在最最需要的是解饥去寒。
(二)
我最新发现,下乡至今个子不见长,身体不见胖,只是“胃”这个空皮囊见大,只知道每顿饭都吃得甜嘴巴舌,就不知得吃多少饭能将其填饱。
我们青年点吕广才同学,就是外号叫“大驴”的那位,其人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五六,下乡农村是我们青年点的顶级快头。
记得那个早晨,青年点开饭时同往常一样,还是每人一碗飘着少许菜叶的白菜湯,两个锅贴(六两半),此时这位吕广才同学手拿着自巳的锅贴,眼睛却象狼一样紧盯着我们手中黄澄澄的锅贴,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他挑衅性地与我们说:“就你们手里的那几个大饼子,都不够我一个人吃的”,气谁呢?我们五人拾个锅贴三斤三两面做的,他竟然说不够他一人吃的。
我们愤怒的问他:“吃不了咋办”?他竞十分干脆利落地回答:“吃光等于白吃,吃不了给你们每人买-斤饼干做赔偿”,我们感觉公平,便纷纷点头。但其中一位同学却感到心里不踏实,于是就提议要求把他昨天到县里买煤,青年点给他留作晚饭,剩到今天的两个锅贴一并献出,若能都吃了他才答应。
此时吕广才同学瞪着驴眼,稍加思索,咬咬牙,应承了下来。
他一人在吃,我们四个在看,一二三四五,他喝了口白菜湯,六七八九十他又喝了口白菜汤,我们看他面不改色,自认有要输的感觉。当他吃到第十一个的时候,我发现他面部表情怪怪的,原来昨天留下的两个锅贴冻实心了,今天上锅没熘透,由于溅上了些白菜湯汁,所以外表稀软,里面却仍是冰渣子。
呂广才同学这下不干了,不想履行我们大家的口头约定继续吃下去。我们怎肯就这样罢休,于是软硬兼施硬逼着他连咬带啃的又吃了一个半,剩下的半个无论大家怎么说,他再也不肯吃了。他已经下肚三斤七两半锅贴,外加一碗白菜汤,够了。强吃会出事的,如果他真撑出个好歹,我们对谁也无法交待呀。
于是我们四位同学互相交换了眼色对他说:“可以饶你不继续吃,但必须得给我们四位每人买半斤饼干做赔赏”。这份通情达理的方案一经提出,吕广才同学如获至宝,马上点头同意,皆大欢喜呀!
只见他匆忙外出,趟过沙水河到对岸的六子供销社花一元零八分给我们买回了二斤饼干了事。
看着呂广才同学今天饥不择食,如狼似虎的吃锅贴,再惦量惦量自己的胃囊,估计一顿吃它个二斤七八两还是设有问题的。
青葱的岁月(10)寒冷的冬天里 三、四
(三)
仔细算算,从我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这三四个月时间里,最初接受高强度劳动考验实在算不得什么,冬天里的饥寨交迫才更令我们毛骨悚然。
白天的劳动过去了,晚上我们躺在凹凸不平,冰凉的炕上,饥肠辘辘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觉。
此时,睡在炕梢的“老黑”(同学绰号)发话了:“队里地窖里有土豆”。“真的吗”?我问道,他郑重其事地说:“我白天听说的”。我也顾不得细问来由,迅速的钻出被窝,拉起旁边的一位同学穿好衣服,朝院子里生产队的菜窖跑去。
进去一看,里面果然有土豆,我们如获至宝,也不管它们是做什么用的,先装上一土篮子递上来再说。
回到屋里,有锅无水,青年点唯一的水缸在女生屋里,出去借桶打水,外面天黑,井台冰厚极不安全,怕掉到井里。其二是此事万万不可张扬,怎么办?
把土豆直接倒入锅里,用脸盆到外面去撮雪,水的问题解决了。还没有烧柴呢?看到外面院子里的马车,我们有主意了,拆马车上的车箱板。於是便升火煮了起来,一时狼烟四起,我们已顾不得这许多了。
煮熟后,我们在滚热的黄泥汤中捞出土豆,剥皮后狠吞虎嚥地吃了起来,难品个中滋味。填饱了肚子,心静了,我们安然的入睡了。
这一夜我们睡得好香好香。后来听说我们吃掉的是生产队专门派人坐火车到黑龙江背回来明年做土豆栽子的土豆种。那时我们哪管得了那么许多挠头的事情,知道的只有一个“吃”字,为了活着就得吃。接下来的几夜,我们把生产队窖藏的土豆吃个精光,今年还没有过去呢让明年的事见鬼去吧。
马车上车箱板烧光了,索性又把拢绳的角锥也一并扔到炕灶底下燃烧了起来,由于角锥火硬,锅里水少,在我们睡着觉后,熊熊灶火很快将锅中的雪水㸆干,并烧红了锅底,没想到通红的锅底竟然把锅盖也烤着了,满屋的浓烟把熟睡的我们呛醒,我们赶紧钻出被窝下地,拿着脸盆到外面撮雪将火熄灭。
从此我们有锅无盖。事后的那些天里生产队因为丟了车箱、角锥,闹得乌烟障气、鸡飞狗跳。我们置之不理,与无事人一般。
(四)
冬天的雪景最美,雪后天晴,望着沙水河北岸山坳里,披雪白房上冒出的缕缕青烟,常引起我对古诗里所描绘田园生活无限美好遐想..然而现实生活中的我们却无心享受。
由队部改造的青年点是老房子,窗户四框透风,北面厚厚的土墙上裂开一条長々的大缝,可以把手指由屋内伸出。队里初时曾抹过泥,不知何时早已脱落。躺在炕上,遥望天上的月亮,数着漫天的星星(我们头顶处曾是旧烟道,弃用后用土坯盖着,如今不知土坯去了哪里,飞向何方)。
清晨、洗脸水打来,当你刷完牙再回头看时,盆里的水,已经结了层薄薄的冰。火炕塌得早己不能再点火了,因此我们晚上只能穿着棉衣、棉裤,穿着厚毡袜,戴着棉帽子,棉手套,口罩,上面盖着棉被,棉大衣睡觉。真可谓全副武装呀。
一天,我们屋一位马姓同学,因感冒鼻子不通气,晚上睡觉没带口罩,第二天起床一看;满鼻子、满脸,布满了白色的水泡。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的手肿了,脚肿了,每天晚上脱鞋,早晨穿鞋都已经很困难了。万般无奈,1968至1969年的冬天里,我们青年点全体同学选择了集体大逃亡。
回到沈阳家里去看医生,大夫检查完我的冻伤后,无不怜悯地望着我说:“咋才来治呢?冻伤也会要命的”。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在往后的日子里,每到初冬,冻手、冻脚的毛病就犯,这个毛病一直跟随了我好多年。
青葱的岁月(11)春播
阳春三月,天气渐暖,我们又回到了曾经让我们心怀颤栗的青年点。冬天里留下的阴霾已经过去,新的生活又开始了。
我们开始和村民一样的刨粪、送粪、刨茬子......做着春耕生产的准备。装車送粪是好活,但讲到刨高粱茬子就又累了,拿着一尺半长的小镐,将去年留在地里半尺多高的,高梁茬子刨起,磕掉上面的土,摆放一旁。
这是个力气活,没想到哇,没想到,就这个大家都打怵的活,对于我却是个例外。在干这活中,个子小的优势就显露了出来。弯腰不累(和大个比、相对而言),我镐准手快,不仅仅青年点同学跟不上我干活的速度,就连一般的社员也不行。
我紧跟在打头的后面,还有时间直直腰,四处的張望,你说气人不?我却自觉很得意。虽然免不了还是一手血泡,但我早有思想准备,这是短炼,等将来手上磨出茧子,就再也不会起泡了。
辽北的春天是不美好的,那时的辽北防护林稀稀落落,内蒙的风沙一路刮来,无遮无挡。在刚刚苏醒的大地上,无论是刨坑种玉米,还是随犁撒大豆、高粮,都很煎熬,顺风还可以顶风就难了,风吹滿脸的沙土,直叫人睁不开眼晴。
瘦小的我,磕磕绊绊地跟在大家的后面、每天收工回来,干活累的、让风呛的、連吃饭的心思都没有,只想洗掉滿脸的灰尘赶紧睡觉。
后因我干活舍力,从不偷懒,让人放心。队里安排我一个人,牵一头毛驴跟在种地的后面压格子。
什么是压格子呢?无非是起垅撒种后,为了保墒、牵着驴,拉着木滚子再压一遍。此活既自由随便,又轻松了许多,我很知足。
青葱的岁月(12)我学会了喝酒吸烟
在家乡沈阳我烟酒不沾,下乡后学会喝酒吸烟纯属偶然。
春天里、四月 间,青年点一名男生有病,需回沈冶疗。我们其他四人也正累得不行,便以送病号为由,借此轻松一下。吃完早饭,我们到生产队牵了头闲驴,驮上病号回家的口粮,一行五人,迎着春日煕煕暖阳向东走去。
由青年点出发,翻过了三座梁,两道沟,十二里的路程,一个多小时到了泉头火車站。
送走同学后,时间尚早回去无事,我们四人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用商量便朝站前唯一一家大众饭店走去。
饭店不大,但因上午沒人吃饭,略显空旷,我们进去找张桌子坐下后,己记不清是我们其中的哪位,张嘴便先要了八两60度老烧。四个人,四杯酒(东北人吃饭先喝酒,义气着呢)。
谁知那天的饭店早点过后竟没菜,只有大米饭与鸡蛋甩袖汤。无奈我们只好点了这两样吃了起来。
酒咋办?既然要了哪有退还之理抹不开面子,讲究的沈阳人没菜不喝酒,我们要的四杯白酒无人动。不喝可惜,我举起了其中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赶紧用筷子往嘴里扒拉口饭,喝口汤,品吧、品吧感觉无事。
我又一口闷下了第二杯,同学见状便把剩余的两杯酒一并推到我面前,我也当仁不让的就着米饭和甩秀汤将四杯、八两六十度东北烧刀子酒,仅四口就统统地倒到肚子里去了,只感觉肚里热呼呼的很舒服。
同桌吃饭的同学却看傻眼了,齐声问我:“你怎么这么能喝酒?啥时练的”?我痛快地回答:“我喝酒还用练吗?天生的”。大家亲眼所见,不由得不信,只此一次,松陵中学一年二班下乡昌图地区的酒头便产生了。
说起学吸烟,可就没有像初次学喝酒那么幸运了。我学吸烟,很戏剧性,到农村后,田间、地头,村民开会的炕头,看着他们或拿着烟袋锅,喷云吐雾或用纸卷着'蛤蟆赖’吸得有吱有味,但飘过来的浓浓烟味,常呛得我不得不离他们远一些。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却慢慢的适应,不以为然了。
阳历五月,许多玉米都已种下,但小鸡刨地吃种子的问题又来了,队里只得暂时安排人分片看小鸡。我被分到河套地旁,看紧上面散散落落几户人家的鸡。其实看鸡不如看人,于是我到上面几家告之看好自家的鸡。不管是谁家的鸡,如果吃了我看的地我将吃谁家的鸡。经我这一吓唬,果然生效。鸡不来,我落了个清闲自在。
仅一天时间,我便与甸子上的猪倌混熟了。猪倌爱下象棋,听说我也会,便粘着让我拿棋来同他下,我本闲着无事,便欣然应充。次日我便拿着像棋,到荒草甸子上与他撕杀了起来,不玩不知道,猪倌虽爱下棋,但棋术很烂,我同他下了几盘,便感觉索然无味,不同他玩了。
谁知猪倌粘夹,缠磨我不放,不得己,我向他提出了一个条件,不能磨手爪子白玩,玩赢烟的,我本意是让其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却一口应承了下来,没办法,我只得陪他玩,代价是,我每赢他一盘棋他必须给我卷颗烟,并点上火,彰显胜利者的尊严,他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而且是~果不食言。
那天下午,在荒草甸子上,我不知道赢了他多少盘棋,只记得他一颗接一颗地在给我卷烟点火,我自享其成愈发地神气了起来。初时我假吸,后来真吸几口自觉无事,便大囗大口地吸了起来。
傍晚回家的时候就觉头晕,恶心、肚子迷糊。那感觉就象有一堆烟闷在肚子里乱窜,吐又吐不出,不吐还恶心,这一番难受滋味,怎可用语言来形容。
我们青年点的邻居姓张,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中医,儿子在兴城,这里只有他和老伴。我们闲时无事常帮他挑担水,或干些杂活,相处甚好。中医老伴尤其喜欢我,一口一个狗剩地叫着,却从不提及我的大名。她说:“狗剩好养活,这么叫没错”。既然没错就叫呗反正我无所谓。
我每次到她家,她都喜欢把家里好吃的东西拿出来让我'尝尝’,我一说好吃,她满是皱纹的脸乐开了花,好比自己吃了一样的开心。但在那困难的时期,谁家也不宽裕,因此我虽然饥饿也尽量地躲避着不吃,为此常常惹得她不高兴。却说今天我头晕恶心,肚子迷糊,于是我就越过了青年点,到了张家。
本想寻张大夫弄点药,缓解我难受的窘境,谁知张大夫出珍未归,热心的老伴在家,非让我尝尝她刚出锅的,我最爱吃的苏叶粘豆包。('她知道我爱吃这口)面对诱惑,我无力拒绝,吃了两个。谁知粘豆包一进肚,我更加的难受了起来,躺在她家的炕上就开始翻来覆去的折腾,干呕吐不出,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
张大夫出诊归来,知情后说:“你是烟吸多了,醉了。无药可吃,喝点水吧,折腾、折腾就好了”。我头一次听说吸烟也能醉,滋味还是如此般的难受。这一夜我没有回青年点,睡在张大夫家炕上。第二天稍好,我又到草甸子上看鸡去了。
这次吸烟,刚学就醉成这个样子的经历使我在以后的一段日子里对烟闻都不敢闻。直到半年后,我又护青,因为户外寒凉、又怕困扰袭来不好抵御,竟又吸起烟来,这一吸就是四十年。我吸烟虽贫,却始终再也不敢吸重口味的烟草了。
二OO九年我把烟忌啦,至今己经十二年了。前两年我到医院去检查身体,医生看过片子后仍说我肺纹理粗糙,我真不知道是吸烟留下的后遗症呢?还是在曾经工作过的玻璃厂呼吸粉尘过多造成的呢?我带着疑问询问医生,他的回答是;一切均有可能。
如今年愈古稀,廉颇老矣只食熟粟,早已过了意气风发争强好胜的青春年轮。
知道了健康的重要,曾经的不良生活习惯逐渐远去,烟己忌,酒也是平常独酌,偶饮半两之间。当然家族聚宴,同窗相会,老友重逢,还是能喝上二三两东北老烧,以助雅兴。
青葱的岁月(13)比肩姐弟
我家姐妹兄弟九人,是个温暖的大家庭。我大排行老七,上面有四个姐姐两个哥哥,在人生的旅途中都是我的榜样。
美丽、坚毅、智慧的大姐在漂亮、温柔、善良二姐及憨厚、忠诚、有担当大哥协助下,帮衬着父母支撑着这个家,下面的弟妹们无忧地生活。
我二哥是神枪手,手执自行改装的大工字汽枪,在北陵百米之外高高的松树梢上打野鸽,一枪一个准。(那个年代不违法)我三姐一手好字,龙飞凤舞、钢勾铁划,惊煞天人,颇有祖上风范。都是我仰慕的偶象。
但其间最亲切面容,还是我比肩的四姐,我四姐其人,聪明、敏慧、智商过人。从小学到初三她在学校始终是班干部,学习、文体、都是她的强项。
我和她只隔一个年级,所以也熟悉曾经教过她的老师,我小学在松陵四小六年五班读书,作文很好。六年三班的班主任,个子不高,笑眯眯胖乎乎的穆老师曾经教过我四姐。我每次到她那里去取作文本的时候(我那时写的作文是学年组的示范文),她总是笑迷迷地问我:“你和你姐姐的学习怎么都那么好”?这种问题我咋回答,一时语塞。她总会补充上这么一句:“羡慕死人了”,然后用她那厚厚的胖手拍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励。
因我俩常在一个学校学习,彼此信息是相通的,在学校、少年宫,我们都是姣姣者,是被周围同学们羡慕的姐弟俩,我俩也以此为傲。
她是姐姐,经常喜欢尽其所能对我的一切给予指点与帮助,我理所当然乐于接受。
六八年下乡,我俩同在昌图。我下乡在太平公社永兴八队,她下乡在廿家公社、查罕四队,彼此间有二、三十里路程。在一九六八~一九六九年,我己经返城的冬天里,她没有回城。虽然邮往家中的信里都说:“一切均好”,可信吗?我当初不也是屡次向家里报平安吗?苦乐自知,那不过是不给家里添忧罢了。
因为我刚由乡下回来,深深地知道其间的艰难苦涩,一股忧念之情由心升起,令我躁动不安......
直至次年春天返昌,春播过后,我约上同点的高中静同学(她姐同我四姐是一个青年点的),一起去了趟廿家子,在查罕四队青年点,看到了我曾担忧的四姐。
我连忙掩饰住内心的激动与不安,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我四姐,还是那高挑的身材,经过乡下劳动的锻练,更加英姿勃发,显露出一股青春的活力,一双有神的喜眼,充满了自信与朝气,我放心了。
青葱的岁月(14)在挥锄的日子里
时光荏苒,春天撒下的种子拱出了土地,田地里一片片绿油油的小苗,充满了生机。操劳一春的人们舒展着腰身,望着充满希望的田野,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开锄了,队长又象以前一样为我们买来了锄头。此时我们已经不是刚下乡时的楞头青了。深知,要想干好活,必先利其器。我在有经验社员的指导下,将略粗的锄把刮细、磨平,又用手中的镰刀将锄板开刃。改造完毕,下地初试,铲草松土得心应手,效果显著,我颇为高兴。
初时草少,铲地轻松,只是蹬高粮苗、拨拉豆苗剔草、提留玉米苗,需要些技术,但对于年轻、眼尖、手快的我们,学起来并不困难。后来苗大了,草高根深了,铲起地来才开始费力。但由于我们拿镰刀经常给锄板开刃,锄快,累自然也减轻了许多。
但这时,一个天大的问题又猛然向我们袭来。断粮啦,初时的断粮是由社员家开始的,许多困难的社员家刚刚开锄不久便开始断粮,靠吃劣质粮糠或到地里剜些野菜渡日。再后来彻底没粮了,只能到有些存粮的邻家求借些,或到生产队借个三五拾斤国家的返销粮,回家熬野莱粥渡日。
初时只是队里的苞米没啦,只有晋杂五高梁,怎么办?那个年代高粮品种有“黑壳”,果穗结实饱滿。“黄壳”,穗大张扬,两者的共同特点是产量一般,亩产四五百斤,但煮出的饭吃起来香软可口,因此是农家自留地里的首选品种。另有一种散穗粘高粮,它虽产量不高,但穗杆可以做盖连、扎条帚,具有较高的经济价值。
那时的生产队为了追求高产,却很少种这些品种的高粮,而是种 一种由海南岛育种,到东北来种的晋杂五号杂交高粮。此高梁品种,喜肥、杆矮、密植。亩产可达千斤,是普通高粮产量的倍数有余。做出的米饭却难吃得紧,绝无老品种的香软,而是冷硬无味。
没有办法,我们青年点只能领些晋杂五高粱去磨米煮饭,冷硬的米粒进肚不爱消化,扎胃、我们只得慢慢咀嚼,呑咽.....
由于高梁不如玉米出数,(一百斤高粱只能磨出80 斤的米)这样我们的口粮,无形中又缩水了许多。夏季天长,日头高挂,每天的劳动强度都很大,我们倍感饥饿。
既便如此队里的粮食也无法保证能如数地发给我们,我们常常被饿得头昏眼花、东倒西歪,就这样,还得头顶烈日每日艰辛的随社员下地,舞动着锄板机械地在田间劳作着。
我们的出路在哪里?到哪里去弄吃的呀?日落西山弯月升起,又是一个饥腸辘辘分外煎熬的夜晚,忽听西厢房里传来了马嘶声,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机灵跳下炕来趿拉着鞋朝牲口棚跑去,到了马槽边,用手推开吃草的马头,在草下拨拉出发霉的生玉米粒(马料),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连草未一古脑地抓起,填塞到嘴里......
解决了眼前暂时的饥饿我长嘘了一口气,将来呢?将来咋办?又一道难题摆在我们面前。
青葱的岁月(15)“夜袭队”在行动
眼见情况还在恶化,当逃兵回家?我们无颜面见沈阳亲朋,同学,街坊邻居及遇到所有的熟人,还会给家里增添负担。留下来,不死也得扒层皮。壮志未酬身先走,我们心不甘。
向贫下中农生产队求助,他们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真到了山穷水尽疑无路,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的绝境了。
踱步院外,微风习习,望着绿油油的原野,小河流水潺潺,远处村庄,绿树婆娑,炊烟缈缈…我心里并没有在意眼前这些景象,黙黙地思索着打开目前困境的办法,权衡利弊,寻思良久。最后咬咬牙,下定决心,回到了青年点男生屋,庄严郑重地向大家宣布了一个我的决定:“为填饱肚囊,解决目前吃的问题,大家听我的,成立夜袭队,今晚就行动,出事我顶缸”。
我一字一句铿镪有力。(中国人,好说活,无论什么事,只要有领头,就不愁没有跟着干的)出于共同的饥饿,加之大家对我的信任,虽感意外,但见我肯领头,也乐于跟随。
当晚我们行动了,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与青年点同学,背着帆布书包,拿着旅行袋,一路向北,跨过沙水河,向对岸的“六家子大队”挺进。夜幕下,星稀云厚,我们走进了各家门前屋后的菜地,摘早熟的豆角、黄瓜、角瓜,发青的柿子,又去土里抠那尚小的土豆......总之,不管好赖,只要能吃的就摘。没用许久,收获不菲。
背着满满的“战利品”返程时趟过沙水河,我们一路轻松喜悦轻声地吟唱:“没有吃,没有穿,只有那敌人送上前…”得意。吃着煮熟的各种青菜, 填饱肚子,舒服极了。但吃完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咂巴咂巴嘴~缺盐,少了点咸的味道。
第二天中午我们几个同学又去了一趟沙水河北岸边的“六家子供销社”。三人掩护,俩人忙活,又在装盐的箱子里抓了滿滿两裤兜盐,这下子好了,足够我们吃一阵子的。
此后,我们做人的野性爆发了,在最初困难的日子里、毎每感觉肚子饿得慌,夜袭队就出动,效率之高,效果之好,出人意料,并且从不失手。
夜间摸菜、我们研究出许多技巧来,如:土豆抠双母,其余都不要。云豆顺根掐,保准一大把......表面不明显,日后发现会减产,这是另样的双赢呀。因为肚中沒油水,偶尔嘴谗怎么办?夜黑星稀,还可以拿把镰刀,到河边柳树毛子底下砍个大鹅回来,收拾、收拾,打打牙祭,我们的队伍成熟了。
我们行动是有原则的,先远、后近,先集体、后个人,够吃就行,不贪、不浪费,更不能可一家摘菜,有福广施,保持长久。我们偷吃村民的菜虽属无奈,但也不对,所以祸害菜地绝不充许,这是我们的宗旨。我们靠偷吃贫下中农的菜,填起了自己空瘪的皮囊,身体得到补充,恢复了部份体力,每天又可以生龙活虎,生机勃勃地投身到生产队的劳动中。
对于我们所做的一切,不心虚,不后悔,从来都是理直气壮,认为理所当然。不就是饿急了,为填饱肚子弄口吃的吗?有啥了不起的。人若没有东西吃,哪来的力气干活,什么活也干不了,靠什么在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里炼红心、闹革命,全是空话,屁话。
若干年,我们回城后,听城里有些貌似公正的闲人曾叽叽喳喳的污蔑下乡知青,在农村是小偷、土匪,我很气愤;不要以偏盖全,凡事总有个大方向,不要在枝节问题上污蔑抺黑。你装什么装,让你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到穷乡僻壤去亲身体会体会,看你怎么生存。别躺在床上说风凉话,不知道什么叫腰疼。小偷怎么样?土匪又怎么样?虽不算光明正大,但为的是暂时基本生存,那又算什么?
最起码,我们不是逃兵,在那特殊的年代,刚下乡,正在长身体的年龄段,在初时最苦的日子里,在及其恶劣的生存环境中,我们用特别的方式生存了下来。在那艰难困苦的条件下,我们象上甘岭的英雄一样,坚守住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山头阵地。
正是这样的一群~“小偷、土匪”,擎起了上山下乡的伟大红旗,让它在风雨飘摇的广阔天地里迎风猎猎,分外招摇,这才有了上山下乡这场运动的波澜壮阔、前扑后继。
如果当初我们不偷、不匪,或当了逃兵,或倒在了上山下乡的路上,还会有后继者肯冲锋陷阵一路相随吗?不会!答案是肯定的。
手段是为目的服务的,这个浅显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在特定的厉史条件下,在特殊的环境里,什么样不可预料的事情都会发生,有时善恶不能分得那么清,水至清则无鱼。古训说得多明白。
“夜袭队”是非功过,自有后人客观公正评说,这是我们曾经的作为,真实的历史还原起来,就象一幕幕电影故事~人到绝处总逢生。
青葱的岁月(16)狗肉飘香
就这样,我们磕磕绊绊地熬过了铲地期。挂锄后不久,在贫苦的小山村又爆出一特大奇闻——狗打玉米。若不是亲眼所见,就连在这块黑土地上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农都不会相信。!
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因为那时的农村很贫苦,家家养狗不喂狗,孩子多的农户小孩每天拉在炕上的屎,便是狗的美味啦。孩子拉完屎,屁股刚刚抬起,炕下眼巴巴盯着的狗便会一下子窜上炕去,伸出长长的 红舌头将炕席上的热屎添得一干二净,不用揩擦。
这是在屋内,在屋外便是等到主人喂猪,猪吃饱后,猪槽子里的残汤剩水便是狗的美味佳肴啦。
当年在那贫困的村庄,人都吃不饱,巴不得猪不吃食长肉。谁家都没有足够的饲料喂猪,每天猪槽里哪会给狗留下多少吃的东西呀,狗和人一样,不吃东西会饿死。唉,生话在那贫苦村庄,連狗命都苦哇!
然而狼有狼路,鼠有鼠道此言不虚。饥饿的狗也得想法子活呀,为了生存,也不知是谁家的哪条狗,被逼无奈,想出了一个在大地玉米结棒不久,颗粒未饱滿之时,到玉米地去啃青的绝招。
狗出动了,它用灵敏的前爪扑倒玉米,然后爪嘴同上,麻利地将倒在地上玉米穗子的外皮剥开,将里面冒着白浆的嫩玉米棒咬到嘴里,香甜的吃了起来。
人有人言、狗有狗语,初时单狗作业,后来竟结伙成群了。据统计一个狗一次能打二三十穗玉米,它一天出动两次,能打四五十穗玉米。一群狗呢?它天天在打,如果放任下去,能毁多少玉米呀?秋收无望。
这不是人在给狗打工种地吗?小队的领导急眼了,大队的领导对这怪异的现象也严重的关切了起来。初时派人告诫大家自行拴狗、勒狗,收效不大。最后终于决定组织各队开展交叉作业打狗行动(防止社员对本队的狗下不去手)。
我自然被派上用场。初时打狗以为很难,狗有四条腿、跑起来比人快、咋追?你打狗、狗急眼了咬你咋办?
实践出真知,打狗后发现,那都是多虑。野外的狗比人跑得快,见人追它,它如果往远处跑,我们谁也追不上。但它偏偏往家跑,以为家里安全,期待得到主人的庇护,殊不知死期将至。
狗性如人,欺软怕硬,你若怕它,咬你无疑。你若不怕,一脸正气,眼露凶芒、霸气,把狗镇住,别说它不敢咬你,連狗牙都不敢叱一叱。
初次打狗,也不顺利,狗头如铁初遭棒击、或者跑掉、或者倒地。你以为它死了,放松警惕,实际它不过是暂时昏迷,稍一清醒,撒腿便跑,这时你才真真地再也抓不到它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后来我们打狗弃棒改用捣粪的二齿勾。打狗之时,举勾刨去,狗一昂首,正穿下颚,勾住就走,回去打死剥皮,悉听尊便。
狗是谁打归谁,社员打狗,和几个领导将烀好的狗肉啃个精光。我们也不例外,只不过是将狗拖回青年点,剥皮、将肉切成若干块,撒上盐与红辣椒,盖上大锅盖煮将起来,煮熟开锅之后,香味四溢、滿屋飘香。时至今日每每想起,垂涎欲滴。
在滚烫的锅里捞出煮得熟烂的狗肉,趁热便吃。那叫一个此味只应天上有,留落凡尘到我家。我们青年点九人,不顾一切、不消一刻,便会把一只大狗啃食精光,大呼过瘾,那时我最锺情的是狗脖子。
这年夏天、我们杀狗二、三,解一时嘴馋,落了个饱肚肠肥。尤其是开锅时的那个满屋飘香,更是令我久久不能忘怀。
九十年代我下海经商做食品生意时,每次随车去于洪沙岭送货,返程时,都要绕道到辛集朝鲜村,率领随車人员进特色饭店,喝米酒、吃狗肉(当然还是脖子肉)。
虽然感觉现在的狗肉之香远逊从前,但因那种对以往的怀念,却总使我不断的咀嚼品味,似尝出了一些当年的味道......
在那特殊的年代,总有一些特殊的历史事件发生,演译着想象不到的荒唐与矛盾,假如时至今日,狗还会祸害庄稼,人还会打狗吗?然而那真实的一切都成为遥远的回忆,流失在尘埃里。
青葱的岁月(17)回沈阳“猫冬”去
1969~1970年的冬天来临了,由于去年的严寒,今年家里怕我象去年冬天一样挨冻,妈妈用两床棉被合一,给我缝制了一套十二斤重的棉被。
将一件我二哥传给我的旧棉猴衣,去年已穿的棉絮飘飞,今经妈妈重添棉花巧手缝补,一件结实、厚重的冬衣翻制成新,穿在身上暖洋洋的。
妈妈怕我冻手复发,不知在哪里又寻了块狗皮,缝在我棉衣袖口上,做了个马蹄袖,冷时放下,干活时卷起,很实用。
怕我脚上冻伤再犯又新买了一套厚厚的毡袜,我40的脚,买43号的鞋勉勉强强穿进去,还是感觉挤的慌,妈说:“没事,穿穿便可以撑开些,会适脚的。你晚上睡觉时换上这双厚的不会冻坏脚”。
我被感动着,深深地感动着,什么感恩的话也说不出来,慈母手中线,儿子身上衣,儿行干里有母忧。这份情、这份爱,无论用什么语言表达都苍白,母亲的慈爱,无法报答,一辈子只能在心里铭记。
然而遗憾的是今年这些准备不合时宜有些晚了,无法派上用场…天刚刚见冷,去年的冻伤就己经全部复发,手脚都成了馒头型。
加之东北的冬天农村除拾粪、刨粪,等简单的农活外别的零活很少,大部份社员也在家“猫冬”。我们若在此干熬下去还是旧戏重演,得不尝失。於是我们青年点同学们一致决定;回沈阳“猫冬”去!
“猫冬”的准备工作开始了,我们走东家串西家开始了冬季年货的采购,纯人工笨压豆油(每百斤豆只出 12 斤油)8毛 1斤,当年3斤左右的溜达鸡,1元5一只,二指宽以上膘的猪肉8毛钱一斤(那时猪肉膘越厚、越肥越值钱。)生产队的马肉4毛一斤,牛肉5毛 一斤,毛嗑4毛,花生4毛还有黄豆、小豆、绿豆、黄花菜......
别看穷乡辟野,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还是有些的。因为是给现钱,各家都乐於奉献仅有的“家珍”。
因为是我们上赶着要买,买的所有农产品又都是拿回沈阳留着自家过年用,因此算不上投机倒把,只算是互通有无。所以当时的村民都会毫无顾忌地将东西卖给我们。
我借用生产队装粮的大帆布口袋,装上我们回家的口粮。旅行袋塞滿了购得老乡家的土特产,春节有了好嚼货。剩下所有随身物品,塞进了随身携带的大书包里。
回家的路上,我肩背大口袋、斜挎黄书包,手拎旅行袋......好似军训,全副武装。只是行动,呆滞了许多,辛苦的脸上,堆滿了喜庆的笑容。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们是一群在农村风里来雨里走,褪却一层皮,辛苦劳作一年多,却没有挣得一分钱,雄赳赳、气哼哼,准备回沈阳“猫冬”的知青。
在我们下乡最初的一段时光里,因为下乡沒挣到钱,坐火車来回从不买票,并且理直气壮。有一大堆“理论”支撑;“人民火车人民坐,没钱也要坐火车。”“要下乡,要回家,要看咱地爸和妈,谁要阻挡跟谁拼,革命路上咱怕啥”…
列车员从我们的衣着打扮上,就能够看出我们的身份,一般查票时不会问我们要的。心怀怨气怒火中烧的我们,似一堆待燃的干柴,谁管同谁干。只要是知青,车上一家人,上海、北京、沈阳的,同坐南下出关的火车,结伙成帮,没人敢惹,也不忍心惹。谁家都有儿女,谁都理解知青吃苦沒挣到钱的苦楚嗞味与怨气。
火车开进沈阳站,成群下车的知青走出站台,前呼后拥挤出检票口。如果人少,怕惹麻烦,可走通勤口,或提前一站,由文官屯小站下火车,穿过飞机场,走回三台子。
理性的猫冬让我们有了养精蓄锐的机会。重回城市的生话又让我们重新朝气蓬勃充满活力,久违了的青春阳光再现。
青葱的岁月(18)出民工“红山水库”~苦干
一九七 〇年三月,关东大地早春来临,冻土松动,冰雪开始在辽北逐渐消融,僵硬了一冬的大地在复苏,春草欲欲待动。我们这支朝气蓬勃的知青队伍又开始返回了农村。
但这次回来不是种地,而是要出民工。记得我在前文中曾数次提到我们村后那条不知名的沙水河吧。现在县里决定,要在我们村东四里远,永兴二队的地方叠土成坝,将此水拦腰截断,建设“红山水库”。
这是当时全县的头等大事,全县都在集一切力量抽调人力物力全力以赴支持着此项重大水利工程。做为库区附近的我们,更是到了当仁不让,挺身而出的时刻了。
若干年后我重返永兴大地,这时的“红山水库”放水浇灌着下游的旱改稻田,而且水库里十多斤的大鱼成群,最引以为傲的是~昌图县最大最好的水库,唯一的水源地,这其中当然也有我当年的奉献。
随着“红山水库”建设的开工,全县各公社的民工从四面八方向我们这里涌来,我们生产队社员家住满了外来的民工。
工地上,初期千余民工和两百多辆马車由两面,离大坝几百米远的地方挖土装車,向指定坝基地挺进填土。一时间,人喊马嘶,蔚为壮观。
工地大坝上,赶車的、卸土的、打夯的,响成一片,看;压坝履带式拖拉机过来了,大家赶紧闪开、让路。你推我搡,马失前蹄、马車侧翻,土扬半边。在最初的日子里,庞大的工地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后来随着红山水库建设指挥部的不断完善,安排指挥协调人员的满员到位,人们对每天工作的逐渐熟悉,工作才有条不紊地走上了正轨,此时己是四月间。
出民工真好哇!每天有大半饱的饭菜充填皮囊,那黄澄澄,金灿灿的锅贴,那泛着点点油花,一股淡淡葱香味半稠的土豆白菜汤,我们很知足。
随着工程进展,己经到了人車并进的阶断,远处的土由马車拉着,顺着大坝两头的斜坡拉到坝顶卸土。而坝的两侧,又有千余民工由离大坝二三百米处挖土,用土篮装、扁担挑着,踩着大坝两侧松软的土,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坝上冲刺,我参加到了其中的行列里。你挑我装,我挑你装,这个忙碌,满脸的汗都顾不得擦。累得腿软了,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咬々牙站起来,甩甩身上的泥土,继续着艰难的跋涉。
知青干活从不藏奸,豁出命来永往直前, 我当时只有八十多斤的体重,一米五几的个头,而肩上的每担土却有一百二三十斤。两手拉着前后两个篮筐把,同大家一样踩着松软的土向坝上冲锋。共同参加劳动的社员们都注目着我,纷纷向我翘起了赞许的姆指。我面泛红光,虽不言语,心中得意。
但这种得意没有保持多久,在一次挑着滿土篮泥土冲坡时,只听肩膀上的扁担咔嚓一声,被挑断了,两篮泥土筐应声落地,顺坡向坝下滚去,我也随既瘫坐在大坝斜坡的泥土中喘着粗气。这一切恰被身后指挥工作的大队民兵连长看到,他一步上前将我拽起,并高声命令道:“拿着工具去伙食房休息待命”。
青葱的岁月(19)出民工“红山水库”~救火
工作被重新安排,这里民工编制是以大队为单位,三十多人一个伙食房。我们的伙食房地点是在永兴二队坎下的一户村民家里。原来我拼命三郎的干劲,不仅感动了社员,也感动了带队的民兵连长,他怕我累坏了,又觉得我诚信、可靠,不让我担土上坝,让我当伙食长。
我负责采购青菜,或到各队去催粮,工作有责任,但很轻松。吃饭时,想同大家一样吃大半饱就吃大半饱,想吃饱了也是自己说了算,我当然喜欢这样的工作
这家老两口是搭伙过日子的,男人四十多岁,老实、木纳,是一个每天只知低头干活实实在在的庄稼人。女人是操劳命,圈里的猪,地里的菜,炕上五六个光屁股的娃,都归她照料。他们一家是一个辛勤劳作,和睦的大家庭。
我每天或下队催粮,或到各队各家订购些白菜、土豆,让他们自己送来。太多的时间里我是站在院中,看着来来往往的民工、車辆卖呆。或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同做饭大师傅闲聊,偶尔也和女房东说上三两句客套话,就这样打发着每天的时光。
北方春天常伴风沙,五月的一天,南风正劲,我在屋内透过窗户玻璃看外面风光,忽然发现,离房几米远的干柴垛在冒烟,“不好”我大喝一声,随既冲出大门抓过门旁的一把铁锹向柴垛跑去。到近前一看,火苗己经窜起,我赶紧上前用锹一阵猛拍,将火苗压住,我一边拍,一边大声喊人来救火。
左邻右舍闻风而动,屋内的女房东,做饭的大师傅也都端着水跑了出来,怎奈风大,本已压下的火势经风一吹又猛地窜了出来,我赶紧接过递来的水向着火处浇去,由于扑救及时,柴垛火势渐渐熄灭。谁知春风依旧,星火未尽,点点星火又被风吹亮,竟随烟钻入柴禾垛里,在柴垛底处重新燃起。看来上面浇水己经无用,想要彻底灭火只有扒垛淋浇啦。
我从旁人手里抢过一把二齿勾,开始扒垛,这时端盆拎桶救火的左邻右舍纷纷地忙碌了起来,他们将水顺着我扒开的豁口浇来,也浇到了我无法躲避的身上。经过近一个小时的紧急抢救,柴垛全部扒开,水将火全部浇灭,我被烟熏得脏兮兮脸上露出了笑容。
抬手发现我腕上心爱的“熊猫”手表表蒙,不知是火烧还是救火时不小心磕碰,反正已经炸裂出一道新纹。低头一看,此时身上身下,水淋淋一片,一只裤角被火烧掉一块搭拉了下来,这都算不得什么。
我刚扔掉手里的二齿勾,便看见房东领着几个小屁孩一字排开跪到了我面前,在房东大娘的带领下,一边磕头一边说着感激的话。顿时,眼前的情景给我弄蒙了,多大的事呀,谁能见火不救哇,咋摆出这阵式,我接受不了。赶紧三两步走向前,把她们扶进屋去。
事后回想,好悬,如果发现晚点,抢救不及时火烧上房,这一家子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事后查明,火灾是因过往的民工吸烟后扔烟头所致。为此红山水库指挥部招开了现场会告戒大家要特别注意春季防火。我也因此受到了口头表扬。大队民兵连长兴奋地拍着我肩膀一个劲地说:“你真行!我没看错人,真的没看错人”。
当这期工程结束,回生产队后,我又被委仼了永兴八队民兵排长的虚职,我当然不在意。
时光冉冉,三十年后,当我们永兴知青重返青年点,再次来到我们曾经洒滿青春汗水的“红山水库”。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攝影留下珍贵照片,照片中唯一男生便是二十三年前的我。
青葱的岁月(20)出民工~沈吉线上
1970年,我与出民工结了缘。刚由红山水库下来不久,又接到了去四平参加卸掉四平南面虻牛坡的辽、吉大会战。
熟悉东北交通的人都知道,四平市四面高,中间洼,是个'陷马塘’。但又是个交通枢纽,連接着整个东北四面八方的通途。因此上又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才有了解放战争时期的四打四平。
四平是东北闻名的城市,我己经好多年没有去过了,现在具体发展成什么模样,我不清楚,但当年也就是个有二十多万人口,像沈阳市皇姑区三台子那么大的一个地方。
四平东面是山,南面有个十二公里长的大坡,象一头巨牛卧伏其间,此坡高 24 米。由东、北两个方向开来的火車都要爬过此坡才能入关或转大连方向。四平南面的小站就因此坡而得名~虻牛哨火車站。
这次辽吉大会战的任务就是集辽吉两省的基建力量,拿下由(吉林)四平到(辽宁)虻牛哨这条长 12 公里,高 24 米,宽 8O 米的大坡。只要此坡一拿下,东、北向南,不论是拉木头,还是拉油灌的货車再也不用在四平加車头,用双車头推动爬坡了,一路畅通无阻挡,这就是此项工程的意义所在。
这次卸坡行动吉方管挖土装車,辽方管卸土铺路,全程都用火車作业,前后双車头,来回推拉,中间一溜都是装卸坡土的車厢。
此次会战全程民兵制式,昌图县是民兵团,我们太平公社的 10O 多位民工,属民兵连。住在昌图县老四平公社的奶牛场里。隶属辽宁昌图县的此地与吉林省四平市仅隔一条双车道公路而己。
奶牛场为我们腾出了一个巨大的牛棚,将地上的牛粪清理干净,铺上新土,搭上木板床,罩上塑料布,马上焕然一新,成了我们临时的工棚。
太平公社的这 100 多位民工每天看着这黑白相间高大的奶牛吃着附近专为牛种的玉米(速杆带穗粉碎了直接喂牛),看着挤奶工每天将挤满的一桶桶鲜牛奶装車运走(据说一头牛能挤七八十斤奶,全四平市的牛奶全由这个奶牛场供给)。没有一滴留给我们,我们气气地说:“谁喝这的牛奶谁得软骨病,像吸大烟似的”。谁都看得出,我们是吃不着葡萄硬说葡萄酸,我们守着奶牛场,喝不着牛奶气得干瞪眼。
吃的还同历次的民工伙食差不多,黄澄澄的玉米饼,白菜土豆汤,不饥又不饱。
工作是双班倒,每班 12 个小时,或白天、或晚上,火车头拉着一节节装滿黄土的车箱开过来了,大家紧跟着它跑,它只要一停下来,我们就赶紧上車,打开車厢板,将车上的土卸到車下了事。然后把事厢扶起划上向車头招招手,便开始了这列车头的回转,下列火车的等待。
跑车的轨道是铺在刚卸下的新土之上,尽管经过了压道机反复碾压,但因土质松软火車侧翻的事情时有发生。侧翻过程像电影的慢镜头一般,不用紧张,沒有危险,吊车 一来,很快就会把车头、车厢在轨道上扶正,继续工作。
跟车在松软的黄土上来回跑很累人,于是每当火车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我们就试图扒車,试了几回,竟然很快就能跟着火车的行进节奏上下自如了。
原来扒火車也很简单,儿时令我们羡慕万般的“铁道游击队”扒车神技,在我面前失去了以往神密的面纱。
凭此一技,我们无票在铁路上来回游走更加横行无忌,在飞驶的列車上,谁敢挑衅我们,惹小爷烦心,我们会毫不客气的将其扔下車厢。不怕车警找麻烦,我们随即跳车,逃之夭夭,天王老子奈我何?(此段落是玩笑调侃,不必当真)。
在知青的最初年代里,由于我们年少无知,年轻气盛,做事并非完全理智,争强好胜,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不计后果做出的一些蠢事,现在想想非常荒谬无聊,而那时却似乎认为走上了社会,急需得到认可,探寻自身价值的同时,并在现实的社会生活、活动中追求“刺激”,寻找乐趣,体现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