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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场上（1）牛刀小试
《生意埸上》大幕帏帏拉开，一个人，一个时代的剧情徐徐展现出来：
序
科学发展日新月异，几年前有了智能手机，打电话、发短信、看信息、听小说、网上交流玩游戏，竟然还可以写作。我高兴极了，决定利用一把，一时冲动便在手机上写了起来。不怕笑话，初时写作，不知出错网上可改，只能是先用钢笔将文字记录在稿纸上，然后用手指誊写在手机上。
文章写起，一经发表便有了粉丝，粉丝天天追稿盼读，我也乐於配合勤写。日子一久捉襟见肘，迷失方向，不知该写什么了。
头脑一热，蓦然想起，写回忆录吧，人生漫漫几十年，有写头。该怎么写？於是我思忖了起来，脑海中的思路渐渐的清晰。《回首往事》是总纲，然后分五部分写起；一、童年、学生时代的“遥远少年风”七年上山下乡插队生活二、“青葱的岁月”，返城后工厂城市生活的三、“返城生活录”，以及体现自身价值的四、“生意场上”，退休后生活的五、“我的夕阳别样红”。大纲敲定，细节产生，书写起来得心应手。
於是每天一篇地我便写了起来，边写边发表，边与粉丝相互交流调侃。就这样不觉间写了近半年，前三部已完成初稿一百四十四篇。
恰此时去澳洲悉尼便停下笔来。初到悉尼，顿感新奇，舞文弄笔四处触及，单单地便把《回首往事》淡忘掉了，欲再拾笔重续，缺乏动力，为了出版挣钱？为了著书留念？为了打发时间？…顿觉茫然。
此次来澳己经一年多了，因为疫情，无法返转，不禁又觉心烦意乱，为排愁解闷，我方起念，用美篇载体续写《回首往事》（4）“生意場上”。开篇不等客，待我慢慢讲来。
《回首往事》我己停笔五年，今又拣起感概万千，当年写作的日日夜夜里，总觉话语多多，时光短短，很想一气呵成，怎耐心急笔慢，只能每日一篇，就这样不间断狂写一百四十六篇，拼命三郎这样写作为哪般？时间长久趋于冷静，冥思苦想~兴趣、爱好使然。
后经同学相邀，又重新发表了百十篇，引起身边同学喜欢，我很欣慰。这次提笔用美篇载体续写能写几多？扪心自问，真不知晓。凭心情写着看，也许兴致空前，补前、续后，能成大篇。
《英雄赞》
改革大潮风卷云舒，
我站在高山之颠，
遥望着壮美的万里江山，
一声长啸，剑指苍天！
欲让华夏展新篇！
我站在高山之颠，
遥望大海激情浪翻，
那远洋航母歼十五飞跃呼啸~
凌空消失在遥远的天边，
神洲雄起，海鸥群伴！
我站在高山之颠，
遥望苍穹，风云变幻。
一声感叹，一声呐喊，
九洲豪杰催马奔腾战尤酣。
改革大潮，滚滚向前，
我站在高山之颠仰天狂赞，
英雄群起浪淘沙，
我辈男儿岂等闲？
意念无悔，投身其间！
引子
话说四十年前，华夏大地改革大潮风起云涌，南方火热东北慢行。我们这些曾经的天之骄子，端着铁饭碗在国营工厂上班的工人阶级，也只能惊奇地闻听；“万元户”、“万元户、才起步，十万元、不算富”，眼巴巴地望着南方的行云，何时能飘落东北。我们可是共和国的长子啊！
然而上天没有落下馅饼，十多年过去了，火热的南方大地富饶了起来。而我们东北，曾经的共和国长子却老牛拉车，缓慢依旧。
放开市場，搞活经济还处在初级阶段。私营兴起，规模数量有限。国营工厂虽然也在进行着探索改革，但多流於形式，效果不理想哟。
我和大家一样没有下海，仍在彷徨，面对复杂的市場环境，不知所措，徘徊观望。下班之余，休息时间偶尔也仿照其闻，试做一些小“买卖”，享受其中，偶有得手，自得其乐。
一九八六年，苦等十年回松陵无望的我，死下心来由三台子搬到铁西区启工街十马路，沈阳玻璃厂分配的房子里。在玻璃厂宿舍居住的日子里，我家所住的楼房东侧，正是铁西区最大的街边农贸市场。这个市塲由十路起，一直向南延伸至十二路头“劳动公园”北门止。
每天马路两边卖蔬菜卖水果，各类食品杂物的，排满了街道两旁，整条大街望不到尽头。但见人头攒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卖东西的吆喝声，买东西的讨价还价声充斥在这条接地气，充满人情味的街道上。道边小店冒着热气刚刚出锅喧白的馒头，滚动卤锅里的牛肉筋，猪头肉…浓香飘起，迷醉行人啊！
初时的人们只知道有街边市場之后的方便、热闹，还不知后来所说的什么叫扰民。（要我说，那是日子过好之后的更高要求吧。嘻嘻，也不知道我这话说得是否妥当）。
“毛豆”里的“生意经”：
偶尔间，我萌发了做小买卖的动念，因为那时我发现；每天清晨房东早市上，郊区的农民用自行车驮着一袋一袋的新鲜毛豆来卖，五毛钱一斤，八、九点钟临撒早市前四毛钱一斤也卖。（要打扫卫生的哟）而白天同样也在这个市场上，还有卖熟毛豆的，一元钱一斤。 我想用毛豆小试一把，找找做小买卖的感觉，虽然周围都是本单位的邻居，也不怕别人笑话，因为那时能利用业余时间，做个小生意玩，还是件很时髦的事情。
想动不如行动，第二天早晨我花8元钱在早市买了16斤毛豆，回家洒把盐就用铁锅煮了起来。（为此我还特意在这个市埸上买了个10斤杆秤。）毛豆很好熟，开锅一会便好了，吃完早饭，趁热拿到房东市場随便找个地方便卖了起来。
“ 热乎的毛豆一元一斤”，为了吸人眼球我招呼了起来，一旦有驻足观望有购买意愿的，我用真诚热切的目光与其对接。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所有的毛豆全卖光，数了数手中的钱竟挣了六、七元，诶呦不少了，相当於我在工厂两天的工资喽。（那时在工厂每月的工资只有七、八十块）我很乐。就在这一买一卖间就把钱赚了，想想真开心，这种感觉真棒！好玩。
於是每天的工作之余我便在家边的市场做起了买卖毛豆的小本生意。因为我在单位是三班倒工作，早晨买毛豆是一定的，但煮熟卖却有时是上午有时傍晚。稳定的毛豆生意做了些时日后没有了初时的喜悦，因为我看到旁边的生意人尽管比我辛苦，但每天挣的钱都比我多，我成了这里最底层的人了。
不安於现状的躁动，让我的思维又活动了起来，恰在此时，我又得到了一个让我心动的好消息。那个年代的夏天在沈阳兴起了一股扎啤热，在闷热的夏季里三五成群的酒友，买上花生毛豆，鸡棒鸡架，喝着刚从大罐里倒出便宜的清凉啤酒（两毛钱一公升），爽！那叫个惬意呀！花钱不多，经济实惠，这也是那个时期酒友的一大特色。
而此时的铁西区北四马路，兴华街与云峰街中间沈阳啤酒厂临近侧街，有个属於厂办集体供销的小门外热闹了起来。原因是这里面向个体另售厂内新出的扎啤与瓶啤。酒客都知白酒守陈，啤酒慕鲜。特别扎啤，越凉、越鲜、越爽，越好！炎炎的夏日里，体验着清凉纯香啤酒下肚的感觉，享受啊！
正因如此，沈阳啤酒厂这条侧街的门外，除了小商贩来往进酒的车辆外，更多的是沿门两边，马路牙子上三三两两凑群，慕名而来喝扎啤散酒的人。他们散散落落，席地而坐。有的空喝扎啤享受那低度酒精的刺激，及那清凉的感觉。有的有备而来，带着酒肴，在这慢喝慢饮，消磨在饮酒的乐趣中。
我得知这个消息联想到我的毛豆生意，兴奋了起来
，知道“挣钱”的机会来了。隔天早晨我买了三十斤生毛豆（时间长了，经验有了，专赶早市要结束的时间4毛一斤买毛豆）。中午煮毛豆（咸盐也不先放了，而是少放点碱，开锅煮熟后捞入盆中再撒些精盐一晃既成。晶莹绿透，咸淡适口，这样的做法合乎酒友的口味），吃完午饭骑上自行车，带上煮好的毛豆、秤、塑料袋向沈阳啤酒厂的西侧小门驶去。
此处很好找，车到小街远远便可看见在街道两边树下三五成群，搭伙喝酒，喝得兴头正浓的人，呵！足有百十号。生意来啦，我心中一乐忙推车向喝酒的人群走去，边走边吆喝：新出锅的毛豆来了，一元二1斤。
（生意場上，随行就市是准则。因我事先曾听说过在这里卖熟毛豆1.2元一斤是底价，有的卖1.5元一斤）。举杯饮酒的酒客他一斤，我半斤，你两元，纷纷地同我打招呼订购。我停好车，拿出秤忙活了起来。新来咋到，货鲜、价低、很招人待见，仅一个多小时，我带来的三十斤毛豆全部卖光。顶着午后的骄阳我喜滋滋地骑车返回家中。将兜中的钱掏出一数4O来元，刨出早晨买生毛豆的12元，净挣近3O元，
望着手中刚刚数完的人民币，我心中小有兴奋，买货，加工，售完，仅半天多的时间里，我竞挣得了在工厂工作十天的工资，了不得呀！
搪瓷盆奏响挣钱曲：
从此以后，我依旧每天早晨在家傍的街边市場买生
毛豆，不再是一次10多斤了，而是涨到了三十斤，中午煮完毛豆，下午去沈阳啤酒厂西门小街叫卖。
就这样，我每天都比以往要忙碌了起来，却再也不用羡慕在家旁街边做小生意的其他人了。因为我挣的钱也足够的多了。 这是一九八六年的夏天，一个夏季里我虽然辛苦了些，但凭业余劳动挣得了一千几百元钱，相当於在工厂上班一年半的工资，我很满足。
夏暑消退，秋日来临，徐徐的凉风让闷热了一夏的的人终于舒了口气。但这时我却高兴不起来了，随着天气的渐凉，毛豆老了，在沈阳啤酒厂西门喝扎啤的酒友少了，我这个做“毛豆生意”的小买卖也只能惨淡地收場了。
做小买卖初尝甜头的我茫然了？每天望着早市上忙忙碌碌的人，不知道现在我该干点什么能赚钱了？那时在做小本经营的圈子里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有活沒活常在市场转，早早晚晚能赚钱。这句话有道理我信，在家里闭门造车是没有出路的，只有每天钻市場，才会寻找到商机。
一天我正在市场遛达，遇上个熟人，他在卖搪瓷盆，10元一个，少有问津？我很纳闷，我知道前几年结婚时买个搪瓷盆花了十几元，这里的搪瓷盆这么便宜竟没人买？我不解地同他攀谈了起来，他说：搪瓷盆本来就不是每家常买的消费品，谁家有了不缺也不会再买，我们家里那口子是在搪瓷厂上班，单位效益不好弄些等外品出来卖赚点钱。
这是等外品？我怎么看不出来。他说等外品也分等外一、二、三，出厂价4.5元、5元、5.5元一个，等外一无非沾了点瓷或其它无关紧要的小毛病，与好的无异，其次有些磕碰掉瓷的地方抹点白瓷胶，无论外观还是使用年限同正品好的相比无大区别。
知道了内幕，我略感惊奇，有利可图呀！通过询问得知，一天最多时只能卖三五个盆，去了市场管理费一天也就挣个十来元，没油水。我问他；你若贱点卖可行？他说在这个市场里卖货贵了不行，太贱了顾客量有限，你也多卖不出多少盆，不如象现在这样，卖点挣点为好。我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我反复思忖着这件事，象他那样单纯死守在一个地方卖确实如他所讲，天长日久无论贵贱每天都卖不出几个盆的，但换条思路换个卖法怎么样呢？
我家地处铁西，离于洪区也不远，此处的特点就是工厂林立，每天下班时刻，各厂骑车返家的工人瞬间堵满条条通往生活区的街道。如若此时街边叫卖是否有效果？我想试试。第二天我在市場上又与其见面谈了我的想法。他说：那明天你到我这来先拿几个盆去试试呗。他的话正中我下怀，我当时便先给他钱，让其明天先给我带1O个盆来，我先按着我的想法试卖一下。推搡了一番后，他勉强地按出厂价先收了我1O个盆的预付金。第二天如约地给我带来了6个白盆4个花盆。一番感谢后我将10个搪瓷盆放到自行车后货架上推回家中。
当天下午3点半，我便骑车带上搪瓷盆先到了离我家最近的启工街四马路道边。这条路是沈阳化工厂、标准件厂工人下班的必经之路，那时这两个工厂效益好，工人兜里有钱。我等了一会，下班工人的车流渐渐地多了起来，我也同时拿起一个盆吆喝了起来：一个盆钱两个盆，十五元俩啦！就这几个卖完为止，先买先得啦。
骑在车上的下班工人大都忽略了我的吆喝声，匆匆骑过赶回家中做饭去了，偶有张望两眼也没搭碴，骑车而过，这时几个叽叽喳喳的女工过来了，下车拿着炫亮的盆翻来覆去地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互相说笑着，这盆不错，一个女工边说边问道：怎么这么便宜？我半真半假地如实相告，单位困难拿几个盆来卖，挣点钱就行，不要大利润。 这些本不是正品，但经我修复完成后同正品一个样，只是便宜了好多。（说着我把修补过的地方让她看）。她们见我说话实在，又是一付诚实的样子，便有了购买之心，有一位挑完盆就与我讨价。我只得又如实地重复告诉她们为了卖出盆，少挣点钱这己是底价。好在她们听信了我的话，各自掏出了足够的钱给我。
有她们几个买的，后面又有骑车的停下一同来凑热闹。仅有的十个盆一会就卖了八个。而剩下的两个盆却说啥也卖不动了。五点多了，工人下班的大车流己经过去，我正准备将剩下的两个盆收起回家时，一个老师付推车走到了我的面前，他说：我早就看见你在这卖盆了，这盆不错，剩下的两个给我，我给你14元钱咋样？好勒！我二话没说，高高兴兴地递出了盆，收到了钱，飞身挎车急急的赶回家中。
盆是5元一个进的，两个小时全部卖完，挣了24元，很可观，初试成功。初试成功给了我信心和勇气，接下来我决意做搪瓷盆这个买卖了。
第二天我又到街边市場见到了朋友，将昨天卖盆的经历如实地告诉了他，同时向他坦露了我想继续做此生意的想法。听了我的述说，他也很受启示，表示明日也不在此出摊了，回家也在街边卖。（他家在离我们这里不远的于洪区附近，那里的工厂也很多。）临分手时我又给他扔下了十块钱。他当时急了说啥也不收，我说这一是补丁费、二是上货辛苦费，亲兄弟明算账。我挣了，借你光，此钱不要不行，我硬将钱揣入他兜里。
没想到搪瓷盆奏响了我挣钱的乐章。此后我就直接到云峰北街的沈阳搪瓷厂去上货，一般就上两种盆；一是蓝边白盆，它的特点是大，亮堂。二是双喜彩凤盆，它的特点是釉厚，质量好，有口碑，有名气。卖货地点不选一级大街，那里人虽多，但停车买货的少，还因其影响交通随时会碰到巡警的光顾。还需要指出的是一个街点最多只能卖两三天就得换地方，这种货卖起来就是一阵热，稍一长久，无人问津，便没有买卖可做的喽。最重要的一点是把住上货关，有等外一，一定不要等外二三，宁可少挣，也要好卖。东西出手才是挣，挣多挣少凭运气，不强求，反之事与愿为遭报应。就这样，在这个秋天里我奏响了~搪瓷盆挣钱曲。
一次偶然的上货时竟碰到了我们曾经是一个青年点，为我们同学当伙食员的三年七班~单书清大姐，原来回城后她便被分配到这里当会计。十多年不见了，面貌依旧不过是成熟了许多，她是当年我们青年点唯一的女高音，在那艰苦的岁月里她曾用那优美的歌声为我们青年点同学带来了欢乐，我们感谢她。
这一年的秋天，我依靠“搪瓷盆挣钱曲”又捞得了几百元的票子，加之夏天毛豆生意的所得，共挣了两千多元。足够我在单位两年的工资了，我很得意很满足。
然而这样的日子不多，随后一年多的时间里，我父亲病重，我需经常回三台子父母家去护理。随后工伤，玻璃割断跟腱不瘉，我常年住在医院里。直到了1991年的早春，我才被邻居用偏方治好了跟腱，出了院。
而正因缘於此番变故，我终下决心，要下海讨生活，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张。
2020.11.25日6009字
生意场上（2）大意失荆州、出师走麦城
人生区区几十年，
遥望前程路漫漫，
踽踽独行八万里，
常叹蹉跎望云天。
不慕高官不慕钱，
随意潇洒凡尘间，
只为证明真本事，
初涉江海自翻船。
引子
星转月移，日日更新
一九八九年的秋天里，一次意外的工伤，我的后跟筋肌腱被玻璃割断。我读过无数的武侠小说都曾提及，欲断武功，挑筋断脉，永生残疾。懵人屁话！人身所有筋脉不过是提线木偶里的线罢了，哪个部位的线断，那个部位停摆，一旦接上，马上既可运动，就这么简单。
之前我的双手也曾被玻璃割断过三根筋，接上都好了。
只是这次在云峰街假肢厂接完跟腱后，没在意间不知何故，关健时期断了两天的消炎滴流，引起了接线伤口的不瘉合。后来转院到了离家较近的重型厂住院处治疗。西医都是通用的治疗手段，此症无非是局部引流消炎，配以滴液罢了。其结果是犯了好，好了犯，手术处，不封口。每每打开纱布，眼见着脚根部粗粗的白筋变黄，搭拉在肌肉间毫无生气，我没办法，只有任其自然了。
一晃住院一年半，其间我的住房由启工街十马路，搬到了一个条件要好许多的肇工街八马路三楼筒子房。而更值得庆幸的是在我那个新家有一邻居，怀有密而不宣的外伤面药，只在我的伤口撒了两回，我的跟腱部位就彻底的封口瘉合了，你说神奇不。
后来为我治病的邻居病逝了，她生前治外伤的秘方因无子女传承，便也随她而消失。我亲身体验到了国医的博大精深，所以难其发扬光大，也多缘於医药、医术的大量流失，这与中国传统的传承关念有关。
非常自信
跟腱瘉合后，我便出了院，经过到省人民医院复查，定为九级工伤。虽走路无碍，但穿鞋有碍呀，伤好后隆起的疤包，使我无法穿软帮方便鞋，走路掉鞋跟，软帮布鞋便成了拖鞋。这是无法克服的问题，无奈的我任意由之吧。
我早就打定主意了，出院后便下海做生意，没想到事到临头了竟不知做何生意，一时竟挠起头来。好在十几年间我在玻璃厂打下了一片天地，徒弟多多。（三十来个，创下了玻璃厂的纪录。）我想找八四年下海闯荡南方的徒弟~赵为众，也想找一年前下海，半年前还与同伴一同到我住院病房收过药的另一个徒弟崔家义，据说他在中苏边境做对接业务。此事找他们？
我曾是处处都被他们高看一眼的师付呀！由于自尊心作崇拉不下面子来，更由于人生四十年的阅历，自我认为很优秀，各方面的能力都比一般人强大，何况是还有做过小本生意的经验。那时的我非常自信，自认为只要我想做的事情一定能成功，一定会比同行的任何人做得都要好。试问人生四十年里，我曾经用心做过的事情，哪件做得不比别人好，比别人强？
盲目的自信很快地就演变为自大了，夜郎自大的膨胀很快地让我品尝到了自酿的恶果。
我曾经买过的手套编织机，就这般大小。
头脑发热
在决定下海，急于行动，却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我渐失了往日的理智。在盲目自信的焦躁情绪下我随意地翻动着手头的一份报纸。蓦然间一条广告映入眼帘。我匆匆一撇，这是手套编织机的广告，内容很简单；售后不退，代办培训，操作简单，不需大空间，单人家中便可干。随行就市可回购合格产品（熟练工每天可生产手套8012O副一般每付手套的利润是45角钱）手套机售价1080元。
地址在沈阳市河平区中山路太原北街42号，随后我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这则广告，心想，本钱不大，占地不大，操作简单，可以试行。按此说法，只要买来机器，按一天生产八十副手套计算便可挣4O元，一个月便可轻松返本，往后纯利润可观。何不先买回一台机器试试，如果成功，再多买几台机器雇人生产，逐渐发展壮大，一个手套编织厂不就有雏形了吗？
想想远景也不难实现，因为只要织出手套，根本不需要销售机器的厂家验货回收，我所居住的沈阳市铁西区遍地工厂，每天守着这许多的大工厂，（哪里的工人不都需要劳保手套吗？）销路不是问题。有产有销，一条工业链形成，铁西是否又多了一家小私企？我就是经理。
创业难吗？就这么地简单，不出家门一看报便收集到了下海创业的信息。自我绘制美好创业前景的梦想，有些让我陶醉，小有得意了起来。干！下定决心出击。
上北太原街路口，下太原街邮局，往东走便是中山路42号。
这就是中山路42号这栋1921年建的小楼，当初是北二条路派出所。三十年前是“编织机大全”商店，现在又成礼品店了。
雷历风行
怀揣美好理想，幢景着光明的未来，当天我便急匆匆拿着存拆到银行取出了10OO元钱，第二天便踌躇满志地骑上自行车，按广告地址寻找到了手套机经销处。
这是在太原街邮局东面，离中山广场也不远的一栋最小的独立二层楼。说他小是因为楼上楼下整栋楼，加在一起也不过百十平方的建筑面积。屹立在繁华的太原街头很有些奇芭的味道。
推门进去两米远便是一行柜台，这时屋内只有柜台里面站着的一位中等个头，削瘦身材，五十来岁戴眼镜的老头。他见我进屋也没言语，只是默默的望着我，我向他说明了来意，他转过身去在木板搭置的货架上给我搬下了一台手套编织机。外观来看机体不大，估计有五、六百厘米长，三百多厘米高，一二百厘米宽，果然是一个随便在哪里都摆得下的一个小物件。打开来看铸铁的机器倒有些份量，双手掂掂，10公斤不止。我正看着，销售的老者说话了：诚心买吗？诚心买交钱既可，不要担心机器的质量，保换、包修。我闻听此言忙说了声买，随既从兜内掏出在家中早已准备好的108O元钱交给了他。
他查点完接过的钱后，随既将那台机器推给了我说，卖出不退，包教包会你可知道？我连连点头说：知道。於是他又低下头去为我开了发票、培训卡。我接过培训卡一看，地址在离这里不远的胜利大街五马路，但培训期才三天，我忙问，要是三天学不会咋办？只见那销售老者笑着说：这机器操作起来不复杂，一般人用不了三天便可学会，包教包会为止。原来如此，我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便将机器抱出，放在自行车的后货架上，用带来的绳子绑定，骑车走人，兴奋的返回家中。
实践学习
回到家里，我拿出手套编织机的说明书，对照机器慢慢地研究了起来，我对机械虽不在行，但通过对照研究我也明白了几分，机械结构不复杂，操作原理很简单，估计比学习縫纫机要容易许多。
手套编织机说明书翻到最后，发现厂家原来在江苏省苏州市辖的一个工业园里。我忽闪一个念头涌出，迅速地拿出纸笔给在苏州工作的外甥去了封信，让他抽空去厂家帮助我打听一下单机的出厂价是多少？我在想，一旦手套编织机操作试验成功，雇人上设备的时候，厂家进货肯定便宜，到时适机而动，也许会省下不少的币子来呢。
次日我邮走了信，又按培训卡的地址在和平区胜利街五马路一家旅店的2楼找到了手套编织机培训班。接待员将我领进了当作教室用的一间2O多平方米教室闪。进门一侧是老师讲课的地方，前面一桌，桌上放着一台手套编织机。对面中间一排十几个学生椅，凵型沿墙摆放着十几台供学员实习用的手套编织机。有的机器上面还掛着未织完的手套半成品。按着预约开班的时间，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十几个学员，刚刚好，将教室内的椅子坐满。
一位年轻的女毅师进来给我们授课，讲的正是昨天我在家翻看说明书里的内容。老师熟练生动的就机器原理，编织程序与操作，及常常会遇到的一些问题及处理方法，连解释带示范，详细入微的讲了起来。四五十分钟的课时，老师讲得通俗易懂，我们听得清楚明白，听完这堂课我都有些被感动了。难怪昨天卖我机器的销售员说用不了三天就能学会，我信了。
下课后，老师说休息一会，然后还有一堂实习课。在等待实习课的过程中，来了两个交包销手套的，只听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讲：这里的包销手套要求太严格了，上次我拿来5O副就合格了10副。弄得我現在都没有信心了。另一个接着说，我一天最多织四十付手套，何时能挣钱呀！我听着她们的闲言碎语心想，干什幺容易呀？咬紧牙关排除困难，勤奋努力才是正途呀。
接下来的实习课也很简单，虽然我们不熟悉，但在老师的指导下，都会慢慢地操作了，下课后走出教室，偶然遇见了同宿舍的一位女同志，她在我隔壁的教室里学习毛衣编织机。她听说我在学习手套编织机时向我推荐到；在你家那栋楼房宿舍西头的平房里，有一位唐姓人家，她们家里有手套机，正在编织手套呢，你可去那里現場请教，比在这里学习强多了。我听后一喜，决定回家后一定拜访唐家。
手套编织机
心怀忐忑
我现在所居住的地方，叫马壮街玻璃厂宿舍，中间五栋筒子楼，东西两边各有七、八趟平房，我住在靠北第二栋房子的三楼。哦因新近搬家至此，虽然大家都是同一个工厂的职工，但我对这里的住户大都陌生，更不了解居住分布的详情。
在手套编织机培训班回来的第二天，我便开始在楼西侧的平房里打听有手套编织机的唐家所在了。事情还算顺利，很快找到了唐家，但见门上掛锁，问左邻右舍，也不知主人去向何方？於是我又隔三差五耐着性子去了几回。
有一天不见了门上的锁，我知道房中的主人回来了，我兴奋地敲开门，迎面是一位同我年龄相仿，肤色白晰，五官端正，貌似忠厚的中年妇女。我向她说明情况后被她迎到屋内，不堪明亮的小屋内摆依次摆着几台手套编织机，从机器上的灰尘来看，己经有段时间没开机了。女主人给我介绍说；我常有事不在家，已经好长时间不干了，这活累，还不挣钱。我随口问道：满大街闲人有的是，怎么不雇人干呢？她回答说：这活城里人宁可闲着，给多少钱都没人爱干，边远的农村人肯干？咱又上哪去找呢？找来之后在哪吃住呢？她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这行生意不好干呀。
走在回家的路上，回想着我在唐家看到的一切，及主人同我的对话，尽管它没有动摇我干下去的决心，但已让我明确地知道了；前途路不平，坎坷尤其多。
一路走来
机器买到，要织手套还得买线呀，在手套机培训班老师曾告诉过我们，铁西区卖手套机线都是锦州运来的，经销部在薄板厂附近，具体地址叫我忘记了。这天我登上了十二路无轨，决定再到手套机培训班看看，顺便把买线的具体地址问明白。
车停到南五马路，我急忙走下车来，碰到一位个头与我相仿，年纪要比我大些，饱精风霜的脸上充满自信与力量王姓同行客，搭讪之后方知，他叫王玉石，也是做手套编织生意的，而且是雇人生产。他一台机器的某个零件坏了，今天是来配件的。
望着他一脸忠厚的模样，我同他交換了家庭地址，并相约明天上午去他家参观学习。他痛快的应允了。
大工厂生产手套的车间
高质量的成品手套
似曾相识
第二天上午，我按着王玉石给我留下的地址，在重工街十二路南一片违章的建筑群的平房里找到了他的家。
这是一个由拣来旧砖搭彻的房，他们家与众不同的是，门的上方高出了许多，似乎里面还有二层阁楼。时令虽然己是早春，但东北的天气依然很冷，破旧的窗户外钉上去的塑料布经过一冬风雪的浸蚀，早已凌乱得四处飘飞了起来。
望着这个家，忽然间给我的感觉不知地址对否？我犹豫地上前去敲了敲门，瞬间便有个女声传来：谁呀？未待回答，大门吱的一声开启了，随既露出了一位中年女人的笑脸。
我说明来意后，她那双天生的笑眼迅速地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翻，狐疑地将我引进屋里。穿过厨房过道，便进入了大屋，这间大屋类似东北农村的住宅。一面是炕，一面是地，地上的一边放着三台手套编织机，老王（王玉石）正弯腰在手套机旁修理着机器，旁边还有两个二十来岁的小伙，一位操作着机器在编织手套，一位在看着老王修理机器。
老王见进来的是我马上放下手里的活，热情地走上前来同我握手，并把我让到炕上坐。坐到炕上向西抬眼，果然见西边厨房上居然是个睡觉的小阁楼，踏着自制的木梯攀登而上，很好玩。
老王话语不多，倒是他媳妇~刘女士，不仅为人热情，说起话来更是没有避讳，涛涛不绝。谈话中得知，刘女士是沈阳知青，不知何故下乡至黑龙江，认识了在林場工作的老王，结婚经年，赶上知青返城政策，便与老王携带三个女儿回到了沈阳城。
沈阳虽大，却没有他们容身之地，一家五口人只能栖身於此，靠纺织手套，打些另工，拖家糊口，过着艰辛的日子。目前眉清目秀，性格安稳的大女儿在读高中，尽管学习环境艰苦，但成绩优秀，是颗好苗子。
老二上初中，老三上小学。我想晚上昏黄灯泡下，孩子们都在家，那时温馨热闹的場面，一定会令沈阳独生子女的家庭羡慕。
那两个小伙是亲哥俩，哥身高有1米76，稍圆的脸上，大眼浓眉，透着一股子英气，弟身高有1米7o五官端正，微微翘起的嘴角表示着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弟弟18哥哥20，清清爽爽，生气勃勃，都是青春好年龄。为了讨生活，谋出路，远离穷乡辟野的凌海乡村，来到繁华的省城沈阳，追求向往中幸福的生活。
岂不知随着沈阳大批知青的回城，城市适龄青年就业己成难题，还哪里会有现成的工作留给想在这里安家立业的外乡人呀！因此举目无亲，在城里飘泊的他们，在城里求生存找工作更是难上加难。目前小哥俩被同样遭遇生存困境的王家收留，本是同命相惜呀！
在这里包吃住，每天的工作就是操作机器编织手套。据老王介绍，小哥俩人很聪明、勤快，现在他俩已是成手了。但就这样辛苦操作一天编织短腰手套（省线、省力）也就百八十副。不象报纸广告宣传的那样多。
老王诚实地告诉我说；手套生意其实沒有多大的利润，勉强渡日糊口而已。接着又笑着对我说，树挪死，人挪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看目前生活困难点，只要付辛苦，将来肯定会有好日子过的。
看着王家的生活现状，听着他轻松朴质，中肯乐观的陈诉，我的心情很沉重，心里头总觉得不好受，不是滋味。这时我联想到了我们薄氏家族的从前；新中国初建，我们家在大姐的率领下，也是从凌海走来，经历了多少困苦生活磨难，只有自己知道。一大家子人努力煎熬拼搏着，才在沈阳生存了下来。
目前的王家，及那两个也是王姓，也是从凌海走出的小哥俩，不正是在重复着我们曾经走过的路…在生活的道路上各有各的难，不易啊！但是人们总是心怀美好，憧景未来，满怀希望，为实现其理想，一生一世都在努力着，奋斗着…我黙然垂首。
梦醒时分
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我今日结识的一家人，王哥是一位头脑冷静肯钻研的实干家，而他的夫人~刘女士却是豪放、热情、善张罗。他们两口子性格互补，彼此默契，珠连壁合，天生一对啊！
交谈在继续，正因为我们薄氏家族与他们一家一样，也曾有过苦难的生活经历，因此对他们面对艰辛从容不迫，顽强拼搏感到钦佩，曾有过类似的共同经历产生共鸣，因此我与王家人非常谈得来，当然也包括异乡的小哥俩，倍感亲近，无拘无束，畅所欲言。
当真人不打诓语，我向他们合盘地托出了我的想法计划。他们此时也拿我不当外人，根据我的讲述，实事求是地帮助我了解、分析了市塲行情，并中肯地提出了他们的看法及建议。
他们说；“你趁年轻想下海做生意闯荡一翻，勇气可嘉令人佩服，但做什么？怎么做？你应先做市场调查呀？不能像你现在这样随便得到个不知真假的信息，一拍脑门子就干，这不是傻吗？”
他们说话很直接了当，“手套生意有大厂家顶着，有几个个体的开着几台机器能与人家竟争、相比，质量、产量、价格都不行。最不行的还是产后的销路问题。”他们看我表情惊鄂未加理会，继续道：“家家工厂都有进货渠道，就咱们这手套机编织的手套凭什么跟人家竞争？
你看广告的厂家回收可上当了，那是在钓鱼、骗人，被他们检查过的手套，有几副合格的，多少钱回收？够本吗？
我現在做这个生意也是当初四处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被逼无奈。好在我生产的手套可发往黑龙江的林場收，因为那里我大哥是场长，他说了算。
你也没打听打听，现在棉线长价了，但手套的价格并未长，织一副赔一副，现在若想干，还不如去市场收划算。”
听君一席言，如醍醐灌顶，惊醒梦中人。想想几天来我的所闻所见方知人家说得太对了，字字珠玑，一针见血都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我曾自以为聪明优秀，其实是自负愚蠢，凭自己曾做的几次“小买卖”就自以为下海捞钱很容易，现在想想荒唐，荒唐至极，可笑至极。
初次下海试水，出师未捷身先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讽刺啊，讽刺！我不禁仰天长叹；大意失荆州，出师走麦城。
长叹之余我还要感谢在失败的路上遇到的贵人君子~王玉石一家人。正是经他们的及时点拨，才始我及早醒悟，及早脱身，未涉其深，少受其害。
“亡羊补牢尤未晚”，庆幸啊，庆幸！
（忽然间又一种委屈感心头生起，1080元那是个多大的数字！一年的工资呀？怎么说没了就没了？扔到水里还能听个响喔，怎么就这样的无声无息了，我好心疼哟，心有不甘哪。花大价钱买了堆无用扎心的烂铁，这不是有病吗。）俗话笑谈中。
写在后面的话：
几天后接到了苏州外甥的回信，说按我提供的地址去了厂家，手套编织机如登门购买56O元一套便可拿货。闻讯我顿时目瞪口呆，近乎半价啊！我被宰了，宰得很彻底，经销商太心黑。
从王家回来，我便决定不在做编织梦了，於是我花1080无买的这套手套编织机便被我扔在了走廊过道搭起的架子上，一放就是十年，最后以200元的价格卖给了一位收此机器的人。
缘於此，我同王家相识地走动了起来，几年后王家的大姑娘大学毕业了，分配在税务局，是个好工作，果然出息了。而王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现早已离开了铁西贫民窟，搬家到宽敞气派的大楼里居住。
那两位凌海的小伙子，与王家日久生情，认王玉石两口子为干爹、干妈。从那批纺纱用完后，王玉石也不在做编织手套的买卖了，他引领着两个干儿子踏上了干工程的领域。
老大学瓦工，老二学水暖，这行虽说累，却是当时凭技术、凭本事最挣钱的行当，年轻人，有力气，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累得值！
再后来刘夫人找到了我爱人，成就了当瓦工老大与其姐姐女儿的一段姻缘。（女方小有残疾，）一晃这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这辈的独生女己长成聪明漂亮的少女既将大学毕业。
而其父，当年随义父拼搏的小伙，无情的岁月褪去了他往日的光鲜，但他领弟弟在沈阳立足，打下了属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农村有病的妈妈来啦，他孝顺、不闲弃。上养老弱，下养小，家庭担当他很累，有时苦心的作为还不被周边的亲人理解，想想很心酸，好无奈啊！人生一世不容易，好也罢，赖也罢，这都是命呀！但命运面前不低头，他咬紧呀，挺着胸，仍象年轻时一样，迈着坚实的步子堂堂正正向前走。
他与我外甥女结婚时我是证婚人，二三十年的相处了解中，我知他是一位聪明，有头脑，有才智，肯努力向上的人。如出生可选择，他生长在城市，接受良好教育前程不可限量。但现实无情，只能接受。
在历史的滚滚黄沙中曾埋没了多少杰出的英灵，可数吗？
王玉石的一家，经历过刻苦的拼博，孩子都长大成材了，听说有出息的大女婿头几年便被部队提拔为师长，成为雄居一方国家的高级将领啦，小女儿更历害，大外毕业不久下海，听说可牛了，她开的教学辅导班只收100人，多一个都不要，资产早己过千万，二姑娘的儿子在大学也是研究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小磨练出人才啊！现在的王家更是令人羡慕亲亲热热的一大家。
王玉石老两口现在不仅沈阳有房，也在海南岛买了房，冬去春归，侯鸟似的养老模式享受啊！一生拼搏，老有所归，衣食无优，过着幸福安乐的晚年生活。
2020.12.2日8079字
生意场上（3）走在长途贩运的路上
前言
202O.12.12，这是我今天的生日数字，00112222，一生无大数，默默天注定。
不管我聪明也好，愚蠢也罢，努力奋为，撒手逍遥，其结果都是一样，这就是命呀。
今天我睁眼看尘间虽是六十九年，但心脏却整整躁动了七十年。回眸一生酸甜苦辣，跌宕起伏，虽不算精采，确很充实。
我不是长寿基因，更不是恋世苟且之人。无所谓生命长短，坦然真诚，率性无羁，余生继续。
我写作是爱好，今日收笔门上的《回首往事》四、生意場上（三）走在长途贩运的路上…算是献给自已的生日礼物吧。
回顾以往收获颇多，而近日所写的《回味往事》四、生意塲上（一）牛刀小试（6009）字（二）大意失荆州.出师走麦城，（8079）字，算上今天的（三）走在长途贩运的路上…（9549）字创造了我写美篇的文字记录。三篇文章（23666），可谓“大美篇”。特别今日献礼之篇~生意場上（三）走在长途贩运的路上…，扬扬洒洒，脱泥带水，近万文字。搁笔阅后，自我惊叹！如此续写前途难矣！
这是沈阳站（南站），始建于1899年至今己有一百二十多年的历史了，曾经是东北最大最好的火车站，但1990年12月22日，它被新建的沈阳北站超越了，虽仍不失往日的丰采，却沦为千年老二。
春风一度百花开，愁绪抛洒九天外，
今生拼搏方为始，怎敢坐等迎泰来。
举杯一笑雄心起，再整行囊从头迈。
长途贩运，旗开得胜
盲目自大的危害，让我品尝了自酿的苦果，编织美梦的破灭，给我敲响了警钟，正视现实不低头，重新找出路。
正在我磕磕绊绊寻寻觅觅找出路之际，一天我正在离家不远的工人村，重型宿舍楼二姨姐家与连襟喝酒之时，敲门进来一位五短身材，貌似精灵干练，年近五旬的中年人，饱经风霜日晒黑红的脸上隽刻着岁月的皱纹。经连襟介绍方知，此人姓李，曾与连襟同在重型一个班组共事过，相交甚好，后来换转了单位，现在下海做长途贩运意。
“长途贩运”故名思义，便是将货物长途易地进行倒买倒卖，赚取利润。过去贬义俗称“投机倒把”。这在改革开放前可是扰乱国民计划经济，违犯国法的生意哟。
改革开放了，全国大流通，靠的就是长途贩运。改革开放前，计划经济时，是东北的石油煤碳，木材大豆，工业机械源源不断的靠火车流向全国各地，支援着祖国的发展建设。
现在改革开放，由南边进口的电冰箱、洗衣机、电视机、摩托车，各类服装鞋帽，生活日用品，奢侈品…纷纷地通过海运，汽运，飞机，火车，一路北上，搞活了中国经济。
但我听他俩细唠，谈的是水果农贸。水果农贸分火车汽车两种，如南方的香蕉等水果运到北方来卖，务必火车。而农副产品交流就大多靠汽车来完成了，那时的水果蔬菜价格不高，有些本钱便可参与。如此的低门坎，也为初涉江湖的小贩，打开了一扇做生意的门路。
喝着从冰箱拿出的冰凉雪花啤酒，老李同我的连襟海阔天空地谈论起了他长途贩运的生意经。大都讲的是某某某次在某某某地，收了某某某种蔬菜，挣了多少多少钱，当然也有赔的，但从老李的谈论中还是挣多赔少。
边喝边谈，渐渐的话语热络了起来。突然老李话锋一转同我连襟说道；长途贩运单打独斗常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得有帮手或伙伴才好！你交际广，认识人多，能给我介绍一二吗？
我连襟略一思忖，马上抬头指着我笑着对老李说：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人选吗？他是我连襟，現在也不上班了，正寻思下海干点啥呢？你如果缺人手，让他同你搭伙干不正好吗？老李又认真地看了看我，面露喜色试探地问道：行吗？我迟疑了起来。
我是想下海，但并没想干长途贩运呀？在我的思维意识里，农贸运输贩卖，那是果农与农民蔬菜种植户的事，同我们城里人没关系，我们硬插手这么做是外行在抢内行饭碗。
连襟见我迟疑以为我对陌生行业怯手，忙安慰说：“老李是行家里手，你跟着他干没错，别多想了”。接着又和老李说：“你俩先干着，如果还忙不过来的话，我请几天假，帮帮你们好吗？”老李听了连声说：好，好，好。事以至此我无话可说，只有痛快点头同意的份了。
说罢三人倒满杯中酒，举杯相視一笑，干！一饮而尽！
沈阳啊沈阳 - 曾静
词：佚名
曲：佚名
沈阳啊沈阳我的故乡
马路上灯火辉煌
大街小巷是人来人往
披上了节日盛装
社会主义高楼大厦
矗立在古老的沈阳
那是我常年居住的地方
自力更生重建家乡
亲人啊朋友啊慈祥的母亲
愿你在平安的路上
生活的道路是多么的漫长
而今我向往的地方
有朝一日我重返沈阳
回到那久别的故乡
我和那亲人就欢聚在一堂
共度那美好时光
有朝一日我重返沈阳
回到那久别的故乡
我和那亲人就欢聚在一堂
共度那美好时光
共度那美好时光。
这是一首沈阳人引以为傲的歌曲，八十年代由沈阳歌手曾敬唱起，很快地传遍了沈阳的大街小巷，成为那个时代最受沈阳人喜欢的一首歌。
在往返沈阳的列车上，每天都在播放，我们毎每出门归来时听到这熟悉亲切的歌曲，总有一些莫名的温暖与激动。
天津西站，大而气派！
长途贩运踏征程…
把酒言欢的第二天傍晚，我背个书包，怀揣五千元钱，与老李相约在沈阳南站买了去天津的火车票，走在了长途贩运的路上。
公元一九九一年由沈阳至天津的火车票，既不是以前的十多元，也不是后来的一百多元，更不是现在的二三百元，在我长途贩运一年多的日子里，它的价格始终是三十三元。
我同老李上车后，刚坐定，在车箱拥挤过道的人群中老李看见了熟人，那是一个矮个子年轻小伙同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他们彼此匆匆地打过招呼后，那俩人便被后面的人推挤着从我们身边走过，向后面寻找自己的座位去了。
老李告诉我说，这是娘俩，小伙姓王，与我们是同行，家住南五马路批发市场附近。接着又说：我看他们娘俩八成与我们同路。
我们这次去的目的地是山东省乐陵市郊。老李这几天在行里听说，那里的芸豆马上就下来了，他说：若是这两天去能拉上头车，肯定赚大钱。他内行，我不懂，他咋说，我随办就是了。
沈阳至天津，仅68O公里那时的绿皮火车却开了整整十三个小时。我俩至天津西站下车，下车后却不曾见王姓娘俩，估记他们是在躲避着我们，不然的话会找我们一同下车的。我和老李下车后是次日早晨六点多钟，我俩遛达出火车站随意在街边小吃店进了早餐，之后又改乘一辆破旧的长途公交汽车，颠簸了五六个小时，下午时分终於到达了山东省乐陵市。
在乐陵市找了家饭店填饱肚子后，又在街边花五元钱搭乘蹦蹦车晚上五点，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这里一个离乐陵市约十里远的一个大村庄。时间久远了，那个村庄到底叫什么名字？我早己不记得了。
只知道，当时的那个村子里，有几家经纪接洽人。我和老李刚一下蹦蹦车便被一位中等个子，外观比较精干張姓经纪人接走，安排在一间大房子里。我和老李进屋后四目一扫，大，敞亮！屋内设施简单干净，格局类似东北农村大炕，但这里是木板搭制的，所以叫~大铺。大铺干净，厚厚的白棉被格外醒目，这里的居住环境比我来时想像的要好，我很满意。
这里管住不管吃，村内街道两边各类简单的小饭店很多，大都是为外来收货客商准备的，价格不贵，经济实惠。小张安排我和老李住下后，只是简单地告诉我们；现在有货，收购客不多。他看我们一路奔波很劳累，便匆匆地与我们告别了，相约明天见。
小张走后，我们俩就在这里喝着热水吃着随身带来的香腸、鸡蛋、面包。然后洗脚上床睡觉。从昨晚开始，又是坐火车，又是坐汽车，一天一夜的颠簸太累太乏了，倒在床上，头贴枕头，便呼呼睡去。
这是现乐陵市人民政府大楼，曾经的乐陵却象个县城，简单、普通。
初到贵地谋大计
我与老李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掀开昨晚盖在身上暄软棉被，伸个懒腰，这一觉睡得真香、真舒服。起床下地后便匆匆推开屋门，一股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顿感神清气爽倍有精神。
出门前行，走出院落便是村街，街道两旁满是村舍，看不到辽阔的大地。透了口气我便回屋洗嗽去了。洗嗽完毕，我和老李走上街边的一家饭铺各要了一碗面吃了起来。现在虽是早晨6点来钟，这里己到处是早起忙碌的村民了。
在饭后回屋的路上，碰到了寻找我们的小张。我们三个急忙地回到房间就芸豆收货的问题谈论商议了起来。首先小张提供了最新情况，村里来的三五家收货商，没有沈阳的。我俩听后长嘘一口气，沒有了压力。
他又告诉说，今天一家自带车，来自长春客商准备上午便开始收货了，晚上装货发车走人。
根据了解到的情况，我们三个人也紧急地商量了起来，最后决定，老李马上出发去天津采购装云芸的塑料袋。小张张罗人手，准备收货事宜。我到村头堵截去东北肯捎货的空载汽车。安排完毕，我们三个便分头行事。
山东乐陵是“金丝枣”的产地，此枣甜而无核，闻名全国。
冀州老家久远的照片印象。
艰辛曾识游子梦…
根据安排，我找了硬纸壳写上“空车配货”四个字便向村头走去。路过一片空地，发现長春来的货主已经开始收芸豆了，三三两两拉着云豆的板车正向那里集中。先到的已经开始验货开秤了，两个抬100至300斤大杆秤的村民正将一麻袋芸豆钩起称重，然后倒入绿色的编织袋里，码在一边，现己装完十余编织袋了。
现在是阳春五月，东北正是气候宜人的好季节，哪想到距此两千里外的乐陵却大不一样，除了早晚的清凉，太阳出山炎热随来，火辣辣的阳光炽灼着村庄大地。我站在村头的树下迎来送往地看着一辆辆汽车在身边绝尘而去，我很失望。
思绪也随之飘舞了起来，这时我想到了离此不远我的老家河北衡水冀州，那里与此地虽为两省，但两地距离不远。小时我曾听母亲说过，家乡六月收麦时，将小孩放在水盆内自由玩耍，不然那时的天气能热死人。
我不是河北老家生人，严格的意义上来讲，那是我祖先父母的老家，对那里的一切我都没有切身体会，所以当时听说也不以为然。今天上午在这里空车配货，使我亲身体会到了这里的炎热，我深信不疑的证实了母亲曾经所言的真实。
我当时还想，此次出门做生意，离老家很近，将来有机会抽时间去看看，曾经祖辈的老家，到底是怎般的模样。
后来在这里做生意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在这周遭附近转悠了十几回，（收桃时在德州，离老家更近）也终沒有腾出时间回老家。老家在我心中只是一个终生未缘的梦。
在山东的村落里。
相识联手定'乾坤
时至中午还没有截到需要配货的空车，我有些气馁了，顶着炎炎烈日我向村内走去，打算吃点饭喝口水再出来执行任务。
谁知在街边小店刚坐下，就见小张急急走来寻找我，原来他手下村民刚刚截获了一辆需要空车配货返沈的五吨解放货车。闻知，好惊喜呀！我兴奋了起来。紧接着他又告诉我说，他刚刚又接待了两位来自沈阳来的客人，安排与我们同屋住，现在正在屋里。
我问：是一男一女吗？他惊鄂地问道，你咋知道的？我将来时在火车上的一幕如实相告，小张听后释然了。他说：天津下车后，你们直奔此地，而他俩却是先买塑料编织袋去了，买完塑料袋后，在天津住了一宿，今早乘长途汽车来此的。
既然你们认识，我们一起过去谈谈好吗？可以呀。我们二人很快地走回了原来的房间里。进屋一见面，王姓小伙自来熟热情握住了我的手说：幸会，幸会，沒想到在这里我们又相见了，你们到的真早，老李呢？看来根据小张的透露，他们也预知了我和老李的到来。我将我和老李的情况如实相告；因为事先并不知这里的芸豆马上可以收购，这才路过天津沒有急於买袋，却急於奔此而来先看究竟。不如你们料事如神，办事妥当啊！
完了，我将一顶高帽戴在了他俩的头上。双方会意的哈哈一笑，谈话的氛围轻松了许多。
后经小张撮合，我们双方经过协商，决定马上动手联合做这桩买卖。塑料袋先用他们的，去了租车费，收货款，收购代理费，装车费…一路花销，及到沈阳销售的管理费等一律对半分担，卖完芸豆后的钱，不论赔嫌也都对半结算。
这趟走车，我和小王押运。他母亲留下来，继续截车走货，有可能等老李回来后继续合作。一切谈妥，小张安排人，大喇叭喊话，在离我们居住地不远的一颗大树下开始收芸豆了。
山东农村农民拉货的板车
芸豆收购始与末
收芸豆的广告己经播出，我们只要在指定的地点等待村民来卖货就是了，这里是远近闻名的芸豆种植区，村民们的消息灵通的很，一知道老客来收芸豆了，不仅本村，周围三乡五邻种植户都会用板车拉着一袋袋的芸豆向这里集中。
我挎着书包负责记账付钱，小王母子俩负责验货定价，小张负责验秤报数，另外三个小张找来帮忙的村民，两个负责抬秤的，一个负责将收上来的芸豆让卖主倒入我们准备好的编织袋里，然后移到一旁有序的排列起来。
说起收购来，验货定价是关键，今天我们随行就市的芸豆收购价是3角8分1斤。质量差些的也许3角5、6，再次些的，或者弄虚作假以次充好的，统统不要。这个度的把握，需要内行，需要眼尖、脑快、负责任，需要多次收货的经验，这个工作在我们这里只有王家母子可胜任。
我们拉开陣势不久来此卖芸豆的板車便三三两两地集中过来，我们的收购工作开始了，一切都很顺利，到晚上7点来钟，共收购上来芸豆1万4千斤，装满了22O个塑料编织袋。在王家母子点头认可的情况下停止了收购。
接下来的装车工作由小张与王母管理负责，我与小王和司机赶紧在街边找了家小馆吃饭去了。忙活着一天没吃饭也没啥感觉，可是这屁股一坐到饭馆的凳子上，肚子马上咕咕地叫唤了起来。我们要了三碗饭，三个湯，一盘鱼香肉丝，一盘溜肥肠，一盘陈醋花生米及所赠的一个毛菜，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唯有我还不曾忘记要了二两白酒。因吃完饭后还得发车，所以我们这顿饭风扫残云般吃得很快。
走出饭馆但见芸豆装车还在继续，我们便向屋内走去，准备收拾一下洗漱用品走人。进屋一看，老李去天津买塑料编织袋袋己经返回，正在屋内洗脸。我和小王将今天所有的情况及打算，如实地向老李作了汇报，老李听后很满意。当众嘱咐我，晚上跟车不仅要自己清醒，还要勤给司机点烟，为了安全谁都不许打瞌睡。随后又偷偷悄声告诉我，回沈阳卖货要注意，看紧点，防止王家在卖货款上打主意。最后又说，卖完货后在家等着他。一同商量一下步。我都一一点头记住了。
一会小张、王母同进屋，告之芸豆装车己完成。我匆匆为小张结账；村民截车费100元，小張代收100元，三个小工劳务费6O，装车费4O。酒足饭饱，一齐打理停当，晚上9点钟，由我与小王押车，由乐陵发往沈阳的头车芸豆出发。
这里的芸豆长势，长、大而嫩
盐碱滩
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辆满载芸豆的五吨解放卡在稀落月光下由齐鲁大地驰向东北。五吨的車装了七吨的货，很保守，因为是头车，讨吉利，才没有重载。
在中国那个特定的年代里，菜车超重不是毛病，就拿五吨解放货车说事，这车明明能载重十吨，可它为什么限量五吨？搞不明白。
改革开放，没有前例，总书记告诉我们要“摸着石头过河”，但是偏偏就有的地方有的人，歪曲政策，“浑水摸鱼”。他们瞄上了沒有资金，没有背景的“长途贩运”开刀了。一时间在蔬菜水果产区与大城市之间立起了无数的检查站，超高、超重全罚款。
交了钱可放行，没有钱，车上的水果蔬菜全得烂。这还不算完，要交卫生钱，不然扣车不还。 就在1O天前，此事传到国务院，惹怒总理发文件，保障市民莱篮子，“长途贩运”不能拦，全国撤销检查站。
而我们今年刚出山，便遇好兆头。夜车一路行，一路全绿灯，畅通无阻赶行程。“长途贩运”超点载，千万不用大惊小怪，但是超高可不行，一定要注意。
我们驱車刚过沧州城，便看见，前面一辆蔬菜载货超高车，上面的拢绳己松动，车在开，上面的菜直摇摆，眼见越来越历害。咱们的司机好心眼，加大油门朝前赶，提醒前面司乘员，重摆，重摞，重拢绳。一切都该着，没等我们的车追到前面发警告，只见那辆车，活象个醉鬼，一个摇晃侧滚翻，连车带菜倒路边。
这正是；贪心不足蛇呑象，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想多载多挣钱，哪想翻车出事故，这趟铁定赔大钱。前车之鉴在眼前，不可冒险不可贪。我们绕过往前赶，走过乐亭到昌黎，过了秦皇岛，天亮望见山海关。
大家听了很奇怪，“长途贩运”贵在快，怎么开车大半宿，汽车此时才出关。因为呀，哪时和现在没法比，那时不仅没“高速”，更没有象现在如此宽拓平坦的路。那时候，北方改革在初期，车多，车挤公路破，前面经常出事故，等待、绕道是平常。
汽车出了山海关沿着滨海大道向前行，锦州凌海在眼前，那里有我四岁离乡后，再也未曾谋面的老家。记忆中满目荒凉不毛地，凄苦悲哀度日难哟。这时车窗外，展现在我们面前是一望无际苍茫荒凉的盐碱地，干枯的碱蓬随风曳。我在想，生我之地的何家屯，可曾在哪里？也许离此不太远，不过不相识。知知难解胸中闷，不如不知心头宽呀。
车继续前行，偶遇芦苇荡，但见大片、大片，弥漫在车箱一边高大密实的芦苇，我感到有几分兴趣，试想待到芦花飘扬季，一定很浪漫。
因有老李的嘱咐在先，坐了一夜的车我不敢磕睡，并经常给司机点烟，我倒没觉困倦，只是此时，不争气的肚子却咕咕叫喚了起来。我对大家说；开了一夜车，咱们找个地方打打尖吧，{吃饭的意思）。
沒想到，轻易不吱声的司机发话了：这里没饭店，谁饿了先可车上带的东西吃，中午之前到“中安”（北镇县的一个镇名）。停车再吃饭。司机接着说：吃在“中安”知道不？那里饭菜最实惠，最地道，名扬全东北。听他如此说，明白。我点头称是。
到了“中安”才1O点，我们随司机停车在一家饭店院内，走近店里点菜、吃饭。果然饭店内，菜的品种多，而且都不贵。端上来的都是东北饭店特有的大盘子。看着，实惠。吃到口中，地道。名不虚传，满意！吃饱喝足精气爽，司机上车掛快挡，过了黑山奔辽中，直达沈阳城。
抬腕观表看，时针下午二点半，小王发了言：现在马上进城了，司机听我的，前面目标是河平区南五马路批发大市场，前进！今天一路平安、顺利、凯歌还，进場批发快点赶。今天只等这車芸豆全脱手，批发完，买卖成功才圆满。
平安顺利凯歌还
改革开放的中国，每个城市都有果蔬批发市場，来满足城市人的“菜篮子”。当时的沈阳有四家，最大的两家都在和平区。一个是与皇姑区彼邻的“十二线农贸果品批发市場”，另一个是与铁西区接攘，沈阳最大的“南五马路蔬菜果品批发市场”。
我们的芸豆车开进的正是这个市场。新建高高的七层大厦威风八面的屹立在南两洞桥南侧 ，俯瞰着每天顺流不息的自行车大隊，及一列列满载货物的火車在身边乌鸣着呼啸而过。
沈阳是东北的物流中心~集散地。因而当时的南五马路批发市場也是全东北最大的，在全中国也是名列前茅，颇具影响力。
不算北院火车卸货，单是南院，每天就有一二百辆来自全国各地的“长途贩运”汽车出出进进。来这里汽车进货的大部分是沈阳周遭的十几个市县，他们同卖主谈好价格，或是押车将整车的货提走，拉到他们的市县。或倒装到他们自己带来的汽车上。
东北人大气，沈阳汉子豪爽！当地的小商小贩也了不得，有能力的几个人联手包汽车。`单打独斗的也一次上货几百斤，装满“倒骑驴。这里批货痛快，因此也招来了越来越多的汽车到此发货，白天里，进进出出的南北两个大门常常塞车，特别是上午。
因为我们的芸豆车是下午进来的，当然容易的多。我们的芸豆车交了管理费，进市場刚找个地方车停稳，小王就急急下车给他在家的父亲打电话，让他赶快来帮忙。
因为批货忙碌，人手少了忙乱之时容易出岔子。小王家离这里近，他父亲接到儿子的电话后，1O分钟光景，他爸便来到了我们车前，临場我们又分工，司机负责看货，别让人随便从车上往下拽货。小王负责叫喊买卖，直面买主交涉打交道。他父亲在車下负责点数发货，我在旁边负责按货收钱。小王又在现场找了两个力工，负责从車上往下面的大秤上倒货。一切淮备就绪。
虽然下午的上货商比上午少了许多。但因此时在沈阳这个季节里，我们这车芸豆是俏货，仍有大量的买主围车抢货。根据今天南五马路市場云豆的行情，我们这车芸豆，9角1斤发货。因为求购的小贩众多，对于前来谈价外地包车商都叫我们回绝了。困为我们人手够，分工明确，一切都按步就班，有条有序地进行着，不到两个小时，一车芸豆销售一空。
我们用四十元钱打发走两个力工后，司机将车开出市場，我们拿着钱约司机在外面的饭店吃了顿简单丰盛的晚餐后。然后点给司机六百元租车费。（据司机讲，他开的是单位公车，去山东德州送货。空车回来捎点货挣外块，这在单住是人人皆知的“秘密”，要不然咋都想当司机。一趟捎货挣几百，在那个年代可是肥差呀。）便与他分手了，司机接钱走后，我同王家父子，到附近一栋楼房二层，他们的家中算账分钱去了。
抛去收货款等一切开销，我们这车芸豆净挣约4000元，二一添作五，我和小王每人分得近两千。不知王家父子感受如何？我在回去的路上仿佛在梦游总感觉不真实。
这就是一度辉煌的沈阳南五马路批发市場，时过境迁，不知什么原因，摇身一变，又成了东北最大的参茸批发市场。苍海桑田沒定数。
挣钱之后的反思
我一路走一路想；这趟与老李联手长途贩运，怎么就这么顺，运气咋就这般好。来来去去，三天三夜，比我当年业余时间做半年小买卖挣得还要多。怪不得好多先下海的都发了？外面的世界真精采。
过了两天老李与王母各自购押了两车芸豆返回。这次他们所以没有合作的原因是，那两天由南边返回的空车多，而且他们俩又都是老手，完全可以独挡一面。他们这次芸豆的收购价是3角6，每斤比我们便宜了两分钱，但回到沈阳的出手价是6角5，比我们出货的价格低了两角五。
由沈阳至山东，长途贩运大致的价格是这样计算的，收货价十2角=保本价。多则挣，少则赔。按此计算他们俩人虽付出的辛苦要比我们多，但各自只挣了一千多元。看来挣钱还得靠抓机遇，凭运气哟。
这是我做长途贩运生意的第一票，创造了四个第一。一、来去的时间最短三天三夜（中间沒有任何耽搁）。二、重车发货到沈阳的时间最短（17.5个小时一般都是2O22个小时）。后来我雇单位同志的车，也曾创下过空车16个小时由沈阳到山东庆云县的纪录。三、挣钱最多（我们两个加一起是一倍的利润呀）。四、这也是我从事“长途贩运”一年多的时间里唯一挣钱，可炫耀的成功。
这一次的成功，对于我来说有太多的运气成份，但当时我却陷入了“只要跟对人，只要有经验，下海挣钱也不难的误区”，致使我在这条路上走了很长时间，直至精疲力尽地倒下。
2020.12.12日9549字
生意场上（4）“芸豆官司”谁家赢？
“长途贩运”生意开场白
广胜千里贩芸豆，初战告捷，取得了辉煌的成绩。高兴之余，总觉得不知哪里不对劲，这次长途贩运，太顺利了吧！这次钱挣得太轻松了吧！是老李算计到位？有点，不全是。 是运气太好？嗯哪，我赞同！但运气这个东西不是老有，恰似偶尔的运气反是毒饵，它让人一发不可收拾地跌入十八层地狱，魔鬼的深渊。
运气~你在哪？
第一车“长途贩运”芸豆的成功，为我们的继续努力增添了信心和动力，极大地鼓舞了我们坚定继续下去的决心 忽然运气嘎然而止，离我们远去…
待我和老李重新意气风发地踏上火车直抵天津，买完塑料编织袋去乐陵郊区采购云豆时，空车配货的车己经紧张了起来，在村口再也截不着空车了，这村中闲散的农民便乘车到德州等地截车，然后转让给我们，赚取高额的转让费。截回空车的运费再也不是从前的1OO了，而是水涨船高的300，更有甚者是500，全按需求关系定价。而随着芸豆的大量成熟，收购的价格也在一路下跌。我和老李好不容易外加500元转手来一辆八吨的货车。3角2、1斤收购芸豆，拉回沈阳5角批发出去，赔的不多。 紧接着又调转马头回去，比上次还低的价格收购芸豆。而到沈阳南五马路又是以更低的价格抛出，挨累，赔了。
着急？上火？垂头丧气？唉声叹气？都没有，只是不服气。唉，老太太过年，怎么就一年不如一年，运气~你在哪？
晨钟暮鼓
长途贩运倒卖芸豆，屡卖屡赔，屡赔屡卖，陷入了不服气的怪圈。长途贩运芸豆的生意接近了尾声，这阵子的南五马路芸豆批发价格大致稳定在5角1斤左右，而听说乐陵的芸豆采购价己经跌到了两角出头。我和老李一合计，管它输贏，再干一把。
於是我俩又乘上出关的列车直奔山东乐陵。又来到了熟悉的村庄，熟悉的屋，又见到熟悉的笑脸，熟悉的芸豆。跟熟悉的小张一打听，现在芸豆的价格果然便宜，每斤收购价；两角3分。我和老李一商量，趁早马上干，时间一耽搁，沈阳芸豆批发价格说不定还会起变化。找来小张细商量，问题出在找车上，空车配货无准信，雇车的价格不知是否能接受。最后决定咱三个马上去乐陵，亲自找乐陵市汽车运输公司摸摸底。
就这样我们当天上午打个崩崩车到了乐陵市，在乐陵汽车运输公司一打听，他们给租一辆8吨大卡车的报的价格是；2200。我们粗略一计算，虽比空车配货贵一半，但是时间有保证。还可以，能接受，只要快收，快走，到沈阳，只能少赚不能赔。就这样，我们双方定下来，交足定金1千元，今晚九点就发车。
按约定，我们给乐陵运输公司留下了地址，交了定钱便匆匆赶回村里，紧锣密鼓地忙起了芸豆收旳的工作。，整个白天急急收货，等到晚上九钟前货己收完，汽车一到，马上装车回沈阳。
意外翻车
我们租用的乐陵汽运公司的八吨大货车九点准时来到了芸豆收购点。因为这辆大卡车司机座后可以躺下一个人睡觉，因此这趟车我和老李一起押运。
经过現场力工的紧急忙活，很快装完。载重八吨的大卡车，拉着三百袋近两万斤芸豆，缓缓地开出了村庄。这里昨晚曾下大雨，天气预报今晚还有雨，因来时匆忙，司机忘了带苫布，怕一路车上的芸豆淋雨，司机决定超近路先返回乐陵汽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司机一打方向盘一侧的轮胎滑出了路面，深深地陷进了道边的软泥中，然后整辆车就象电影里蒙太奇慢镜头一样，慢慢地倒在了路旁。
我与老李、司机推开斜斜向天的车门，爬了出来。因为车是缓慢的侧翻，我们车里的三人都没受伤，并且既没感觉到害怕，更没有感到惊慌。不願意看到的意外发生了，司机的态度很奇怪，既无自责，也与我们一样，同样的不惊慌，只是简单地同我们说了句；车翻了，走不了了，都回家睡觉去吧，明天再说。
这是上位领导者的口气呀。看着四周无人的旷野，我和老李无奈地点头同意了，我俩随着司机走进了乐陵市，司机回家了，我们找个小旅店住了下来。在旅店的房间里，老李皱着眉头不解地说；翻车了，按理说司机应该着急地回单位与领导汇报，找车，找人来将车扶正，将货物拉走，方圆满。就这样不管了，车上摞压在一起的芸豆会发烧的，明天再倒不赶趟呀？我顶他一句：你为什么不早说？老李叹口气道：当时一看翻车，我懵了，一时也没反映过来。这車芸豆要惹麻烦了。他还在自我叼念着。
白天收芸豆，忙碌了一大天，现在的我俩乏困极了。我不耐烦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该死该活我们都认了，赶紧睡觉吧。松散下来的我们，懶懒地躺在床上一会便呼呼呼地睡着了。
紧急临时处理
第二天我和老李吃完早饭便急急奔乐陵汽运公司走去，我们在那里见到了昨日的司机，待等到上班的公司经理来了之后，司机当着我和老李的面，向他们公司经理将昨天晚上芸豆车翻了的情况如实地汇报一遍，领导听说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又带上两个人，与我们三人随他们坐上面包车向昨天的翻车现場开去。
面包车开出郊外，很快便到达了昨天芸豆翻车的地点，一切如旧。乐陵汽车运输公司的经理围车转了两圈，然后同身边的人说；没什么大问题，你们一会回去找辆车，找几个人来，将车上的芸豆倒下来，将车扶正，装上芸豆再拉走就可以了吗。经理分付完便走过来同我和老李一边握手一边说：对不起，耽误了，发生这种意外是没想到的事情，我们一定能处理好，放心。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我们回去叫人叫车过来处理。然后他们一行人就坐着車扬长而去。
我和老李留在了现場。老李翻开几袋云豆用手向里一伸，然后回头对我说：“不好了，芸豆发热了”。芸豆发热了，继尔会烧包，这车芸豆废了，无法拉回沈阳啦。我和老李在商量着对策…
过了约一个小时，乐陵汽运公司的车来了，车上载着七、八个工人。他们下车后便在一位领队的指挥下将翻倒在路边汽车上的芸豆都卸了下来，然后将翻倒的车拴上钢丝绳，用开来的汽车将翻车拽起。司机上去试车，一切正常。在乐陵汽运公司领队的指挥下，卸在地上的芸豆又重新装到了车上。
当芸豆装上了车，按着我和老李事先商量好的办法与他们领队的领导开始了对话。我告诉他们，这车芸豆因昨晚在这放了一宿己经开始发热，这种情况下，拉到沈阳准烧包，一车的圾。“不信你摸摸，”老李接着说，那位领队听我们这样讲，他便伸手向汽车芸豆垛的缝隙摸进去，待他手出来之后冲我们点点头，表示相信了我们的话。
怎么办？只有先拉回乐陵市与其领导商量了。车到乐陵己经午后时分，我们双方在乐陵汽车运输公司的办公室里，与其经理，关於这车芸豆的善后处理，进行了首次的交涉。
站在各自的角度上，维护着各自的利益当谈不拢，天己傍晚，职工该下班了，无奈就目前情况，双方暂时达成临时协议；这车芸豆先拉入乐陵市冷库降温储存，费用由汽车运输公司负担。其它问题的探讨，待到明天我们双方将重新坐在一起，商量解决办法。
协商无果法院见
今天我们与他们的争论焦点是；乐陵汽运公司方面让我们将这车芸豆继续拉回沈阳，运输费减半。这个建议如果換在昨天，我们或许同意。但芸豆车过夜，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们当然不同意。我们提出，这车芸豆翻车耽误原因的责任在汽运公司。这车芸豆既使汽运公司方面一分钱的运输费都不要，我们也不会拉回沈阳。
芸豆发烧的现状明摆着，拉回沈阳便是垃圾，一分钱的收入都不会有。如果不相信，这车货我们按本钱给你们。你们无论是在乐陵卖，还是在沈阳卖，挣多挣少归你们，我们不管了。乐陵汽运公司的经理听了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那我们汽运公司不成了卖菜公司吗？事情就这样的僵持了下来。
由乐陵汽运公司出来后，我和老李先在街边的一家饭店吃了晚饭，随后回到旅店休息的时候，我俩继续讨论着今天与乐陵汽运公司商谈的结果，及后续的打算。是，现在芸豆己入冷库降温，暂时无忧。但降温后的芸豆还可装車拉回沈阳批发吗？我不解的问老李，老李告诉我说；这种降温芸豆如果拉出库来在乐陵卖沒问题，如果再装车往沈阳拉，烧包更快。他形象地比喻：一个人肺炎发烧吃了药，在家躺着没事，出门一折腾，发烧更严重。最后他唉了一声说：这车芸豆没救了。
第二天上午，我俩和乐陵汽运公司的领导又坐到了一起，继续探讨这车芸豆的具体解决办法。这次的商谈公开布诚，双方都亮出了底牌，但因观点立場不同，彼此又都不肯妥协。时间到中午了，双方观点的差 距太大了，实在谈不拢，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於是双方不欢而散，决定对簿公堂打官司，法院见！
准备打“官司”
下午回到旅店后，我和老李商讨起与乐陵汽运公司打官司事宜。说起上法院打官司，老李首先告饶，他说；我上法庭一、不会写诉讼状，二、对簿公堂又怯场。而我却恰恰不同，我虽然不是律师，但对上法院打官司天生不害怕。用百姓的话说不就是有纠纷找官家评理吗？不论什事，只要你讲出来，让对方哑口无言，让法官觉得你有道理，这个官司准赢，就这么简单。我当时就是这么天真想的。所以我拍着胸脯告诉老李；有我呢，我全包，老李信任得直点头。
打官司不是三五天的事，我想既然老李在此无用，不如回家算啦，这里少个人少份开销。我俩一商量，正合老李意，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他便坐车返沈阳，到我家报信，在家里等待。
我呢？到外面店铺买回信纸，回到旅店屋里写起了诉讼状。因为所有事情都是我亲身经历，我书包内还装着收芸豆等所有支出的数据，所以写起来很容易。签约内容与过程，事发原因与处理过程，双方协商未果的原因，我们的损失与要求…我书写详细，有理有据，就这样洋洋洒洒四篇纸的诉讼状一上午完成。
吃完午饭，又将稿子仔细检查，感觉满意后，工工整整地誊抄了一遍，第二天，我便带着誊抄完的状纸来到了乐陵市人民法院。
递上诉讼状
乐陵市位于鲁冀两省交界，德州市掌辖下五个县，乐陵是最大的。1988年撤县设市。1991年的乐陵市，市政建设刚刚开始，基本还保留着大县原本的模样。因此无论是市政府还是当年的乐陵市人民法院，都没有规模，哪似如今的气派。
在我的印象里那时的法院，是个临街的二层楼，有个大门，门旁的牌子上写着法院的名称。我要打官，拿着诉讼状经门卫的同意后进了院子。院子有蓝球场般大的空地，除临街这面是个二层楼外，其余的三面有平房和车库。这个临街的二层楼走铁楼梯由一侧上二楼，一趟有六七间独立的办公室，楼下也是同样的布局。
我按门卫的指点来到了楼下的第二房间，门牌是第二庭。敲门进去。此屋远没有我在乐陵市农村收芸豆时住的那个房间大。只是屋子正中上方呜呜转的吊扇却是一样的，那个年代，在山东大地炎炎的夏日里，这种风大，实惠的吊扇，立下了汗马功劳。那时在此屋还看不到如今法庭的神圣感，只是在一张平常的大办公桌后坐着一位衣着法院服装的庭长。
我进去后说明来意将诉讼状递与法官，他示意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便低头翻阅着我的诉讼状。时间不长，他看完后抬起头来问我：这诉讼状谁写的。我应声道：我写的。他狐疑地看着我哦了一声。然后又忽然发问：内容可属实？我斩钉截铁地回答说：千真万确。从庭长的面部表情看得出，他信服了。
然后缓和口气对我说：我连系一下对方，了解一下情况，三天后，上午十点你再来，我先为你们调解一下怎么样？我哪有选择的权利，只有应声同意，三天后见。
当年的市政府大楼。
当年的市委所在地。
对簿公堂~首诉
在我的印象里，走出法院门不久，便看到了乐陵市汽车站，这时发现道边一座干净清洁小院的门旁，写着优惠出租。是民宿，我心头一动，便去敲院门。开门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山东大嫂，她热情爽朗地将我让进院里。
抬眼一望，前面三间大房，便知是房主所住。一侧三间矮房，各立门户，定是出租屋无疑。另一侧没房，放着一辆自行车，一辆摩拖车。院子中间空地很大，一颗枣树立院中，是夏日唯一遮阳处。总体感觉清爽、温馨，有一种家的感觉。
这位山东大嫂问我，可是一人住宿，我点头答应。那就在把头的这间住吧，说着她推开了离院门最近的一间屋，我近去一看，一桌一椅一床，墙边一个落地风扇，床上有蚊帐，洁白的床单被褥很干净，但房间空地不大。我有几分满意，连忙问价格。山东大嫂说：一宿15元，我说：到此有事难缠要长住，宿费多少钱？。她问：真的吗？我答：不假。那好，她爽快的说道：算你10元，可是得先交一星期的订钱，我高兴地拿出了70元钱给她，收了订单收据，便急急回旅店退房去了。
在那里我和老李同住的普通间，房费每天3O元，现在剩我一个人，官司不知何日完，能省就省点吧。就这样，1991年的夏天里，我在乐陵市离法院不远，汽车站旁的民宿小院住了下来，清静，整洁，温馨。
这种感觉真好，早晨出了院门便有卖早餐的摊点，不远处是汽车站，到哪去都方便。闲时无聊到道边，那里有两家书摊，都是那个年代时髦的武侠书。不过全是小印刷厂出的盗版书。翻翻看看，打发时间，借回家中每本书每天5毛，不过要押金5元。
到了第三天，我如约的上午十点钟，到达乐陵市法院第二庭，在这里见到同时被法院传来的乐陵汽运公司经理。二庭长首先将我的诉讼状递给对方，当乐陵汽运公司的经理看完后，庭长问他：内容属实吗？乐陵汽运公司的经理回答说属实，但我们不同意他们的处理意见。
庭长接着说：基本事实清楚，你们双方都认同，曾经商量解决未果才找到法院来，对吗？我们双方齐齐回答；对。然后庭长又当着我俩的面，将我的起诉状交给汽运公司经理，告诉他说：你拿着这个回去写答辨材料，三天后上午9点来，然后指指我说，你10点来。第一次的法庭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乐陵法院的拖字决
又等了三天之后，我再次走进乐陵法院推开二庭的门，便看见了庭长与汽运公司的经理。他们俩显然早已谈话完毕。
我进来入座后庭长首先问我：为什么不同意将冷库降温的芸豆拉回沈阳去？其理由我早在诉讼状里陈诉了，既然现在还发问，我无非再重复一遍罢了。庭长接着又问：这车芸豆老放在冷藏库也不是长久的事，为什么你不拉出来在乐陵当地卖？我回答说：他们运输公司那么多人，那么多车都不拉出来卖，我一个人在此，有能力将这一车芸豆拉出来卖吗？如硬拉出来让我卖，卖不了几袋，其余的全烂了，卖出的那点钱够交垃圾清运费吗？顿时他俩都不再言语了。
稍停片刻庭长问汽运公司经理说：是否你们也无论如何也不肯接收这车芸豆？汽运公司的经理态度坚决地说：不接收。庭长听完，略一思忖便对我和汽运公司的经理说：法庭调解结束，你们回去等候法院判决吧。
我与老李由沈阳出来到乐陵收芸豆至今。整整10天了，芸豆没拉回去，在这又打起了官司，屋漏偏遭连绵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实在是无奈啊！虽然我对于打胜这場与乐陵汽运公司“芸豆案”的这塲官司抱着必胜的信心。但打官司等待的日子是煎熬啊！我强忍着急急盼望快点知道结案结果的冲动，三天以后，我一次又一次的去乐陵法院二厅，打探判决结果，而那位庭长初时还不咸不淡地告诉我回去耐心等待，见我去的次数多了或是不搭理我，或是让我回去卖冷库里的芸豆。庭长开始“不讲理”了。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十多天，怎么办？一点眉目也没有，这样纠缠下去，钱每天都在花，等赢得官司的那天我们还会有钱吗？我在民宿的房间院落里来回踱步，愁眉不展。
无奈请律师~胜诉
我满怀心事，满脸愁容的表现都被店主大嫂看在眼里。她热心关切的询问我为什么？我只好将事情的前后详细经过，合盘脱出，让店主大嫂帮我参谋参谋。
店主大嫂听罢，长叹一然后缓缓地说出：这个案子你们占理，但站在法院的角度看，还是向着本地人，你们这个案子在法院看来小案一桩，钱也不多，就拖着不判将你们靠走算结案。
那哪行，我气愤地说，法院觉得我们的案子小，但对我们个人来说实在损失大。抛却经济利益不说，法院若不主持正义，民理无处申，公道何在？
店主大嫂一边无心随声附和着，一边暗自思忖着，片刻之后，她突然抬起头来同我说：我给你指条路你看行不？我忙问：什么路？她说：请律师。听后我眼前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以前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有理谁都可以赢官司，但现实看，并非那么简单。请律师到法院去同法官对话，他们还敢敷衍不作为吗？
我一扫满脸愁云，连连感谢为我指明道路的店主大嫂。并表示明天我就去请律师，协助我打赢这场官司。店主大嫂接过话头说：明天你也不用请律师去了，我送佛上西天，好事做到底，尽快帮你打赢这场官司可好？我问：咋讲？店主大嫂告诉我，他有个亲戚原是法院院长，如今退休了，在家做律师，如请他出山帮你忙，官司保准赢得快。我大喜过望，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
第二天房东大嫂把他那位亲戚~院长律师请入家来。我将“芸豆案件”的过程详细地向他汇报了一番，他听后，拍着胸脯向我保证，此案沒问题，尽快帮我办。我赶紧拿出了昨晚经房东大嫂透底，事先准备好的请师费500元钱放到他手中，他略作推迟便收了下来，临走时表示，回去整理材料，明天来此找我，领我去法院打官司。
这天晚上我安心睡了个好觉。院长律师讲诚信，第二天上午八点半便来到了我这里，随手掏出了为我重新写好的起诉状。我接过来一看，这是什么诉讼状呀！大半片纸里哪有什么具体内容呀？我疑惑地问：这样的诉讼状能打赢官司吗？他跟我说：包子不在褶上，打官司不用看写的怎么样。
我还是不放心地拿出了我曾经写过的诉讼状递给他。他接过略略一看，便惊讶地跟我说：你有现成的诉讼状咋不早拿出来呢。这诉讼状写得好，就用它啦，说着将我的诉讼状收入随身的公文包里，同我一起走出了院门。
我随他一同走进了乐陵法院二庭那个熟悉的房间，大家一见面，那位庭长满脸堆笑上来握住了老院长的手问：老院长身体可好？什么风将您吹来了。老院长律师指了指身边的我说，是为这位小兄弟的案子来的，说着拉开公文包拿出我的诉讼状，递与庭长。庭长一边接过诉讼状看也没看地放到桌子上，一边对老院长律师说：他这个案子是我办理的，案情都了解，既然您关心这个案子，这两天就结案。看来庭長大人果然买院长律师的面子。
这样的结果对于我来涚本是求知不得的好事。但我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客套话，不知怎地，心里很不是滋味。果然两天后，我与乐陵市汽运公司的这场“芸豆官司”结案了，我完胜。
但对方只赔我四千多元的芸豆收购款，其它支出的费用一律不支持。（如装芸豆的编织袋钱，雇人收芸豆，装车费，及由此产生的来往路费吃饭钱，和与他们打官司的误工费补偿…）少算了我们两三千元。而汽运公司方面，不仅赔了我们4000多元，还被法院罚款2000。真是自找的。（这张判决书现在仍保存在我沈阳的家中）。
“芸豆官司”后的反思
“云豆官司案”终於结束了，表面上我胜诉了这场官司。其实却没有真正的赢家。
乐陵汽运公司败诉了，不仅赔还了我们整车芸豆的收购费用，还被法院罚沒2OOO。现在看来着实赔得惨了，不划算。如他们当初不依仗着自己是做地虎，不把我们这外乡人看在眼里，发生芸豆翻车事故后，愿意公平合理协商给予我们一定的赔偿，他们不至於有这么大的损失。
而我们只胜在面子上，实际亏损肚里嚥，这时我想到常听而没入心的一段话，说得是现在老百姓到法院去打官司，法官断案，往往是吃了原告吃被告，哪有清正可言。我们与汽运公司打的这场芸豆官司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吗？
假如我们当时彼此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大家清醒地坐到一起，认真妥协地商量一下，完全可以不上法院私下解决。根本的错误在於我们双方太信任法院的公正了，自醇的恶果只有无声的自己嚥下。
结案后我拿了汽运公司的赔偿金后坐车走向了返乡路程。经过这场一个多月的官司大战，仿佛又让我成长、成熟、老练了许多，坐在返程既将到达沈的列车上，再一次地听到了曾敬那熟悉的“沈阳啊沈阳，我的故乡…”我的心热泪在淌。我离家的时间太久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久别的故乡。
回家后，我拿出了汽运公司的赔偿金及所有花销账目同老李仔细算核算了一下加上请律师打官司的费用，加之我在乐陵一个多月的房租吃喝花销，这趟“芸豆生意”净赔30O0多元。很伤元气呀。在沈阳这个闷热的夏天里，我俩决定；累啦，先休息一阵再说吧！
2020.12.19日7834字
生意场上（5）“秋香”之恋
凤凰之歌唱响沈阳七千年悠悠的历史…
方圆大厦是沈阳最有争议的建筑。有人说这座建筑充满了铜臭味，丑陋！
我说：外圆内方是华夏文化的精髓，体现的是中国人性格特征，智慧！
一、闻“香”起舞
天上从不掉馅饼，人生一世靠拼搏。秋风吹走了夏日的躁热，也佛平了我心中的痛。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生息，混身又充满了生气。又可以大展拳脚地做生意了。
恰在此时，同样地休息过后的老李找上门来，我们又如约相聚在铁西工人村我二连襟的家里。这次不仅他来了，还带来一位郑姓的新伙伴。此人上中等身高，五官端正，一头银发理成背头，气派。他们原来都是工友。老郑去年退休，无甚爱好，单身一人，闲在家里闷得慌。因他得知老李在搞“长途贩运”，便找上门来插上一脚，管他挣不挣钱，就当出门散心啦。对於他的要求，老李当然同意，我们一拍即合老李这次与我商谈的是，他又瞅准了做长途贩运生意的时机~“闻香而动”。准备领着我和老郑再次踏上山东大地做“香菜”生意。
黄河下梢，齐鲁大地，沃野千里，滋养着八千四百万淳朴厚道的山东人。山东汉子正直豪爽九州闻名，山东沃野，麦、菜丰盈，更是名闻暇尔。一市一县一特产，形成产业链，这是山东农业县的特色。招揽着全国各地的商贩来此觅货，谈生意。搞活了经济，使山东GDP连年快速增长，齐鲁大地充满了生机。
山东“香菜”的产业链在离乐陵市不远的庆云县，同归德州管辖。不过离沈阳的距离更近了些。现在秋季，大量成熟的庆云“香菜”既将通过我们运往东北各地。庆云香菜所以风靡，是有其它地区生产的香菜不具有的独特优点；成熟的庆云香菜单颗长、大、壮、深绿。
单株高达半米，重2~3两，且湿度低，耐贩运，耐貯存，香味持久。其中高大者常被人误以为是芹菜。香菜本是配料莱，因其独有的特点，东北哈尔滨地区的人，将庆云香菜去叶，将茎切成小段炒着吃。（这种功能只有庆云香菜具备）。因此秋、冬两季的庆芸香菜热销。
我和老郑经老李介绍，目标明确，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决定今年秋、冬两季与之合作，共进退，同奋斗。我们满怀信心频频举杯，预祝马到成功~胜利。
二、随“香”而动
三人成虎，不知对否？就这样我们三人相约仍是黄昏，在沈阳站登上了发往天津的火车，意气风发一路行。还是第二天的清晨，我们到达了天津西站，下车后直接换乘公交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来到了距天津市西站三十里外西南郊区~中国版画的故乡；楊柳青镇（过去的镇现在己发展为西青区）。
话说这杨柳青镇，子牙河，南运河，大清河，三水环抱，明清两代曾是水陆大码头，每日里百船停靠也是大阜。因此才有了年画版刻的大发展，与苏州桃花坞繁华地带的木板年画齐名。“南桃”、“北柳”，扬名全国，现如今同时成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们一行三人下车后，先在附近寻一摊位吃早点，没想到千里之外，这里的早点居然和东北沈阳一样~豆浆、油条小咸菜。闻着这熟悉的味道，胃口大开，也是饿了，一人半斤吃了起来。边吃边看四周景象，回忆一路所见天津市容，感觉与当时的沈阳无二。后来国家建设渤海经济圈，天津大发展终于远超沈阳。
早餐过后九点钟，我们又乘路边拉脚小车去了塑料编织袋批发市埸，以每个4角的价格买了300个绿色编织袋，然后我们一行三人便登上长途客运汽车驶向山东省庆云市，奔“香”而去。
悠悠楊柳青，华夏扬美名，年画板刻地，世界遗产风。
泱泱齐鲁地，丰盈富泽乡，勤劳善良的山东人，在十六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建立了无数蔬菜种植基地，供货所及~大半个中国。
三、闻“香”而至
我们一行三人到了庆云县城己是午后三时。在这陌生的环境，我们下车后四处张望。
这时一位颇具山东大汉特征三十来岁的汉子滿脸堆笑走到了我们面前，粗声大气又不失热情地同我们打招呼：是到这里收香菜的老客吧！跟我走，接你们的车在外面等着呢？一见如故呀，我们三人相互一望，熟人？那位山东大汉见我们楞在那里没动，于是便走上前来自我介绍说：我们认识一下，我姓王，你们管我叫小王就行，我是庆云县城关村的香菜经纪人。看着你们这个时间段，背着编织袋下车，就知道你们准是来此收购香菜的。你们来的正好，我开車到县城买农药，顺便到这里看看能否遇到收菜的，没想到就碰到了你们，缘份啊！说着自来熟向我们伸出了热情的手，我们接住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果然缘份呀！
小王开的是自家白色面包车，打开车门里面果然放着农药，座位很宽裕，我们随后坐了上去。小王很健谈，一路嘴未停，他告诉我们，到这就如到家啦，因为县城离他家就几里路，开车一会就到，就在这一会的时间里，他一直没停嘴地在说话。他指着外车窗外一望无际的菜地告诉我们，这边地里不全是“秋香菜”，因这里地下水位低，灌溉容易，所以也种其它蔬菜。他家就种了不少的卷心菜，这两天发现了虫子，所以今天来买农药…说话间，面包车开进了城关村，拐进了村路边的一个院子里。
进院有个大门洞，面包车就停在了这里，小王脚踩刹车一声到家了，我们几个拿着东西推开车门顺序而下。抬眼一看，是个大院，两侧是车库、耳房，正面是一溜中间开门的五间起脊大房子。我们正在看着，小王将车熄火走下来领着我们进屋。中间厨房两边房间，同东北农村民房的布局一样。但因这里夏天热，房屋都是人字梁，高举架，屋内空间大，夏日房间阴凉。与东北农村的北京平加热炕皆然不同的还有，屋内都是与在乐陵巿住房一样，用木板搭的大铺。小王将我们领进了西间，推门一看，大格局！北侧的大铺睡十几个人一点问题也没有。在小王的指点下，我们几个将塑料编织袋放在了墙角，将随身携带的书包放在铺上，安居了。
豪爽的山东人，广袤原野的主人，勤劳的双手，繁荣了家乡~村庄。
四、醉赏“秋香”
安顿下来之后，我们洗嗽一番，佛去旅途的疲劳，顿觉清爽。稍事休息，我们三人就相约到村头的一家小店去吃饭。我的家乡~沈阳，是辽菜创始地，而辽菜却多源於鲁菜，所以山东菜大都适应东北食客的口味。在这里的每家小店，都可以品味到家乡滋味。
吃过饭，天近黄昏，我们三位信步走向村外，路边垂柳成行，随风摇曳，路的下方是灌溉用的机井房，远处田地里一片片绿油油的香菜，在夕阳的映衬下泛起金光，那时手机还不曾问世，倘若用今日的手机拍下当年景象，一定会经典珍藏。欣赏完村外的美景，我们意犹未尽，心情舒畅地走在回屋的路上。
小王下午回家后去自家菜地打了农药，晚上吃完饭后到我们屋，大家在一家唠起了“秋香”。小王告诉我们，今年秋天庆云香菜长势好，又是一个丰收年。这两天收客正在逐渐登门，大都是东北老客。目前观望的多，收货人少，大都因为没有车。寻找空车配货的人现在都去了德州，你们先暂时住下耐心等等，我让当地的村民明天出去帮你们找車。不过今年找车长价了，不是去年的100，而是300了。我们说：理解、行，并连连道谢。
在以后的两天里，我们看到来自东北的同行在收香菜，初时5角多一斤，现降至4角8分。又见着东北沈阳的收货商纷纷登门，王家的大屋内，除了我们三人外，又住进两伙4人。我们开始着急了，催着小王想办法，尽快为我们寻找車辆收香菜。小王话少了，只是不断地点头应承着。
就在他应承的当天晚上8点多钟，他推门进来把我们约出屋外，告诉我们，他撒出的人带着一辆车回村了，但现在水涨船高，要价500。扬言咱们要是不同意，他要转手别家。我们三人此时都在焦急地等车，知道有车，涨价也认了，於是我告诉小王；把车扣下来，明天收菜装车回沈阳。
“秋香”故里菜，沈阳人最爱。
山东多是大村落，蜘蛛网般的乡村公路，连接东南西北，通向四面八方。
五、载“香”小赢
晨曦初起，天光泛白，0我们三人己精神抖搂，起床洗漱走出院外，呼吸着晨起最新鲜的空气，特爽！
我们叫开了一家小店的大门，让老板给我们炒几盘顶硬的肉菜。早早客上门，打扰了老板的美梦本不高兴，但听说要肉菜，有钱可赚，还是喜滋滋地去厨房烹炒了起来。我们吃完早饭，拍拍肚子，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房间。
小王走来，我们一行四人在村内小学墙外的空地上，推来台秤，抬来大板，开价4角6分1斤收香菜。这里的秋香菜不用分等，只要不是陈货，袋袋合格，只是换装袋时略显麻烦。到了晚上，三百袋香菜收完装車，一路飘香班师沈阳。
到家之后7角批发，虽无大利，赚了一千，三人平分，每人三百，虽无大赚，但一扫“芸豆”生意的颓废，也算是鼓舞士气，讨个采头，大家亦感高兴。高兴之余商定，再走“秋香”路，明晚踏征程。
香香的鲁菜，一饱口福哟！
六、重返寻“香”
还是坐火车到天津，还是坐长客到庆云，但是到了城关村小王家我们三人楞住了。原来空荡荡地上现在摆了两个大圆桌，两伙人正在吆五喝六地玩麻将。
吵杂的说话声麻将的洗牌声，屋内好有氛围哟！现在此处谁能看出是收菜点？仿佛到了麻将社。我向玩麻将的人扫了一眼，竟发现了曾同我合作贩芸豆的小王，而老李也认出了相识的几个同行。我们一边分别同相识之人打招呼，一边将在天津买的塑料编织袋又放到了墙角。
这时房主小王在东屋听到我们的说话声也赶了过来。一见面，我连连拱手道：有这么多的朋友来捧场，老弟生意兴隆呀。哪想到小王却苦笑着说：哪里呀，哪里，今年菜是好卖车难求，现在谁都知道秋香菜的市场价格稳定，也正因为如此长途贩运没大利，要想挣小钱，只有空车配货这一条路可走。但是现在人人都截车，粥少僧多发车难呀。
过去截车到德州，现在到德州也截不到车。都奔滨州黄河大桥去了。听房东小王的话，我心里不由得一惊，一来一去才几天呀，怎地变化这般大？我不由得将眼光投向老李，老李点头称是，他说：每年这个时候都这样，秋高气爽贩运什么菜都是好季节呀。听着老李讲此番话，我明白了，原来他早知。
由於我们三人的回归，大铺满员了。晚上我们三人在小店吃饭时商量，这两天还是先委托小王雇人找车，不行的话，咱们自己出马。回屋后老李向房东小王转达了我们的意见，小王稍微思忖便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第二天，房东小王雇的村民又在滨江黄河大桥截来了一辆汽车，因其路远，要价600，先前到此的两位沈阳收货商为争此车竟然反目，几乎动起手来。经房东小王相劝，一位后来的方才罢手。我们三人一看，截车这么难，需要车的人这么多，何时能排到我们呀？
根据我们三个人的具体情况，我自报奋勇要求去截车，他们俩人同意了。我决定明天上午就出发，目标；5号国道~滨州黄河公路大桥。
七、“香”路无期
中国唐朝诗仙李白，面对浊浪涛天的滚滚黄河，激情澎湃，豪言万丈，仰天长啸；“黄河之水天上来…”。旷古至今，这蕴育着中华文明5464公里的黄色巨龙，由青藏高原巴颜喀拉山走来，八百里秦川留下了它的足跡，带走了黄土高原太多的泥沙，一路奔流在中原大地，浇灌着沿途万倾良田。
今天为了截车做载“香”的生意，我独自坐上了由庆云至滨州的長途公交。由庆云经“聊斋”作者蒲松龄的故乡~淄博，再到滨州黄河公路大桥，全程20O多里。南来北往的車从此经过，这里是交通要道。也是我们百公里之外到此截车的原因所在。
到了滨州，我又象从前在乐陵郊区村头截车时一样，找了个纸箱壳，用粉笔写下；“空车载货”四个大字，然后向滨州黄河公路大桥走去…大桥全长17600千米是奔流不息黄河之上最长的公路大桥，桥南东营，桥北淄博一线遥通。
北端引桥之上，明朝永乐年间农民义軍首领巾帼英雄唐赛儿，跃马挥剑，目视蓝天的雕象屹立黄河岸边，阳光之下，愈显英姿，这是不屈中华儿女的光辉形象！唐赛儿眝视着，眝视着二十公里外的滚滚黄河奔流不息入大海。眝视着潮退潮涨，日落日出。
我是炎黄一分子，而今却为了生存、争取美好的生活举着纸壳招牌与唐赛儿一样站在桥边，但我眝视的不是远方，而是公路桥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一辆辆汽车在我身边驶过，扬起汽油的尘烟，却没有一辆停留。呆到晚上，没有收获，我饥肠辘辘，疲惫不堪走进路边的车宿店。胡乱吃了碗面条，找了个最便宜的房间住下，躺在床上便呼呼睡觉。
一觉天亮，刷牙洗脸，吃完早餐，顾不得赞叹滨州黄河公路大桥的壮观，也无心欣赏晨曦辉映下黄河沿岸美丽的景观。只能望着南来北往的车辆，手举纸壳牌，重复着昨天的故事。又是无果的一天。无果不仅没让我灰心，想到庆云伙伴期待的眼神，反而激发了我执着的斗志。不到長城非好汉，截不到车誓不还。
也许我的誓言感天动地，也许该着，三天过去了，第四天的一早，我截得了一辆肯为我们收香菜，空车配货到沈阳的汽车。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我激情外溢，带车回到了庆云县城关村。
正当我下车兴沖冲奔回屋中报喜之时，迎面碰到了房东小王，我将截回的汽车指给他看，他的脸上没有我期待的惊喜笑容，只是无奈地告诉我说：你的同伴看你连走三天没回来，泄气了，今天坐早班长汽回沈阳啦。
我听后横眉冷竖，勃然大怒道：怎可这般不仗义，我千辛万苦去截车，他们连等待的耐性都没有，小人、不厚道。朋友一场无诚信，竟敢抛下我扬长而去。我气极了，怒极了，转身上路回沈阳，找老李算账。后面小王在追，边追边喊车、车、东，我扭回头告诉他，都归你了，随你咋处理，说完一阵风走去。
八、揽“香”独拥
返回沈阳，我便来到连襟家中告状，寻觅老李（因那时我还不知老李家住处，如当时知道，早就独自揣门去了）。连襟听后对我说：老李说了，都知道截车是苦差事，当初听说你自报奋勇去截车，还挺受感动。但你一走三天不见踪影，他不知道听谁说你回沈阳了。他和老郑失去信心便打道回府了。
我说：一派胡言，找他说理去，谁告诉他我沒截车回沈阳了。明明是他不信任我，自己瞎想，编排出来哄人的话。你给他打电话，就说我回来了，有事相商请他喝酒。连襟劝着我说：先消消气，这里面有误会，等我找他谈谈给你回信。
我等待着回信，等待着说法，但是让我失望的是什么都没有等来。我感觉他是心里有愧，他理所当然想象中的我，与现实中的我对不上号。他无法给我交待，他无脸无言面对我。一时气不岔的我萌生了独干的念头。
于是我联系了一位过去在玻璃厂与我比较要好的小兄弟。他有一台车，现在自谋职业搞运输。他听我一说，便痛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因为回沈后我知道了，上次我们在天津买的塑料编织袋，老李没有带回沈阳，寄存在房东小王家里，所以我们这次去山东庆云，也不用再在天津打转了。可以一路开车去山东。
我的小兄弟比我年轻十几岁，聪明、灵动，开车技术娴熟，加之年轻气盛、艺高胆大。他与一位副手开车，除进关后买了点吃的，然后一口气由沈阳发车，仅十六个小时便到达了庆云城关村，创造了同行开车用时最短的纪录。
因是晚上发车第二天中午到达的王家，停好车后我们便在村边小店放心美美地吃喝了一顿。下午回到屋后，我同房东小王商量了让他找好帮手，安排明天起早收菜事宜，小王一口应承了下来，还为上次没有劝住老李离去道歉，并要给我截车钱。我说：是朋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以前的事情都打住，以后处着看。小王听后无言，诚恳的脸上流露出敬佩之色。
我的朋友不一般，他很快地加入了西屋麻将桌的战局。一手牌玩得滴溜转，不讲输赢，单单是亮牌时不是推，而是食指在牌前轻松一划，所有牌便依次排开倒下。技惊四座，一片喝采声。
第二天，我们按3角8、1斤开始收香菜了，因为准备得充足，我们收完菜，装好车，才晚上5点多钟。我的朋友兄弟精神抖搂，整装待发，一看车装完便迫不及待地上车准备出发。我在给收菜的小王结账时，他一定要我扣下上次的截车款，我不同意。见我认真不要，他便退而求其次，要求免了这次为我服务的收菜费。为了快点发车，我与他互相妥协，同意了折中方案。
这车香菜第二天中午便平安抵达了沈阳南五马路批发市場，进去一看，行情不错，6角5开秤，最后剩了点，被一小販6角1斤包圆。正常由沈阳到山东包车费是两千多元，我的朋友兄弟为我友情出车，我最少也得拿出1500元车资相送。没想到我这位义气的朋友兄弟说什么也不答应，只收一千元的油费。（当时这个价位，比我们沿途截车还便宜）。我撕扯不过年轻力壮的朋友，只得罢了。
山不转水转，友谊地久天长，再见！我这次在朋友的帮助下，终于独自地小赚了一把。
乐见餐桌“鱼”抬头，佳肴美味舒心酒。
2020.12.25日6473字
